陈昊脸色有些奇异,锁紧眉头望着手中多出来的一件物事,正是夺自那冯姓修士的铜盒。

此盒虽然显露过几次奇异,但自打丢入佛土空间之后便再无声息,他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查探,却不料此刻却在掌心中震颤不已,像是里面藏着一头头活物,正挣扎着想要出来一般。

难道是之前被收进去的那些血傀儡不成?他心中一动,想起起初来到那灵江门的情形,这周身刻有兽纹的铜盒收进去了数十个洺灭了意识的大活人,莫非此时出了什么变故?

是傀儡终成,还是活死人意识复苏?陈昊不敢确定,他只是隐隐察觉出,这铜盒内的物事若是释放出来能有大用,双眼余光看着朦胧尘埃中不停逼近的擂鼓妖身影,也不敢再去思索,下意识刺破表皮,滴出一点血液落在铜盒之上。

只听嗡的一声,盒身的那头凶兽双眼中激射出浓浓黑光,整个身形颤抖不已,像是要挣扎出来吞噬万物一般,却终究被铜盒出的一种无形力量所阻挡,只能出几不可闻的低吼声,更像是一口昏暗无光终年不见天日的深井忽然出的低沉呓语,听得人悚然一惊。

低吼声渐渐隐去,随之而来的是哗啦哗啦如同惊涛拍岸的声响,铜盒晃晃悠悠的离开掌心悬空浮起,浓烈的凶煞气息从中垂落下来,仿若这里头盛载了成千上万的鲜血一般,铜盒虽小,却令人有种面对巨大宫殿的怪异错觉。

“啪”的一声脆响溅落,夹带着阵阵腥风,冲得空中弥漫的尘雾翻涌不定。

陈昊急急望去,现坠落在地面之上的,竟然是一滴拳头大小的浓浓血滴,溅碎成了一地红梅,血液触处空气扭曲不定,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四周弥漫,令他胸中莫名抑郁不已。

“啪”“啪”

就在他心头惊疑不定时,从空中的铜盒中渗透出更多的血滴,如同一颗颗血色水晶球,带着一种异样的凄美。

这些血滴坠入地面,使一片大地染成了透红,犹如置身于杀戮战场中一般。

那尘雾中的擂鼓妖忽然加快了脚步朝此处冲来,将沿途阻碍的石峰一一拍碎撞塌,哪怕是鳞甲翻飞也在所不惜。

陈昊心中一动不由暗暗忖道,难道这些血液对这头妖兽有着莫大威胁不成?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空月,一丝丝凉意从剑柄上传来,使他的心中微安,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浸染了鲜血的大地,浑身绷得如同一根弓弦一般,空中的铜盒虽然显露这般诡异情形,但那头巨大的擂鼓妖,很可能已经是破碎了内丹成就妖婴的存在,自己不能将未来寄托在未知之上,只想着一旦有所不对,便立刻退会阵心与郑家兄妹二人汇合,再徐徐图那脱身之计。

血腥气越来越浓,忽然,数道血光从地面冲天而起,将整个空间照得犹如杀戮地狱,陈昊心神一震,连忙注目望去,只见那些血光柱的中心,正是那一滴滴血液坠落之地,一道道模糊身影在光柱中挣扎扭曲,桀桀怪笑之音在空中回荡。

“这是什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没有注意,此刻血光冲天时数了一数,现此处的血光柱有着四十七根,却正好是那收入铜盒中的武者数目,这个现令他踉跄后退几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口中喃喃说道:“莫非这便是所谓的血傀儡?那在光柱内挣扎的身影,难道就是神秘铜盒所收取的人?”

邪异,将活人生生炼化成这般模样,根本不像是名门正派的路数,也不知那冯姓修士的师尊火缇真人究竟是自己炼制还是夺自他人之手。

那些血光中的身影忽然一震,昂头出刺耳的啸音,双手一撑,将这个光柱撕扯出一个大口从中走出。

陈昊一看却是惊疑一声,原来这些身影浑身呈血红之色,竟像是被人生生剥去整块人皮后显露的狰狞之躯,双目、口鼻等七窍都缓缓透出淡淡的黑雾,像是体内有着藏着一头无量魔物的尸身正在熊熊燃烧。

这些血傀儡左右张望,突然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陈昊,顿时纷纷出滋滋的尖锐声响,跃跃欲试的想要扑袭而来,却被铜盒散的某种奇异规则给生生约束着,只能在原地抓耳挠腮,蹦跳不休。

陈昊冷笑一声,心说若不是我滴入了一滴血液于铜盒中,怕是这些成了气候的血傀儡怕是会立时扑上前来袭杀,已此刻这些魔物散出的气息来看,怕是再来十个他也得给交待在这里,只是此刻却正好用来对敌那似乎已经踏入了妖婴境界的肋骨妖。

他倒是不怕这些血傀儡与那擂鼓妖打不起来,这些凶煞魔物只要闻到血液的气息便会一拥而上,何况远方那头急急奔袭而来的的巨大妖兽?后者浑身的生命气息简直犹如黑夜中火炬一般。

终于,有一头血傀儡耸了耸鼻子,吱吱怪叫一声,转身朝着有数层楼之高的擂鼓妖奔去,双手触地四肢狂奔,已是完全失去了人类的习性,就像是一头追捕猎物的云豹一般。

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四十余头血傀儡相互对望一眼,七窍中透出的黑雾更浓,片刻后纷纷调转身形,朝着此阵中那巨大的身影奔袭而去。

看得陈昊有些愕然,虽然断定这些学傀儡必然要与那擂鼓妖给冲突起来,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刻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他攥着空月的手略略松了一松,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

眼见空中的小铜盒坠落,他透出劲力一吸将其摄入手心,却见盒身的凶兽纹刻再次恢复平静,不复之前般显露异象。

陈昊皱了皱眉,却暂时没有将此盒收回佛土空间,这件宝物对这些血傀儡天生有着克制的作用,前方战况一事不明,却是一刻也能将其丢开,现在想想那些凶煞魔物盯过来的眸子,仍然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挥袖凝出一朵青莲,将身形轻轻托起,运起真元于双目,想要看清前方的交战情形,身形却是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却见那重重尘障深处,擂鼓妖的巨大身躯上竟然挂满了一头头血色物事,正是方才铜盒中化出的那些血傀儡,这些血傀儡张开大口,竟裂到了脸颊边耳根旁,露出里面锋利的獠牙,同时手上伸出一道道长长锋利指甲,深深的嵌入身下妖兽的血肉之中,视其周身覆盖的那层坚硬的土黄色鳞甲如同虚设。

道道血气从创口处喷涌而出,顷刻间便滑入了这些傀儡的肚子,后者的皮肤血色更浓,甚至于七窍中的黑烟都裹挟了一丝血红之色,看起来犹如从深渊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吼!”擂鼓妖连连怒嚎,显得愤怒无比,手中挥舞着巨大的半截石峰,朝着这些一不留神便窜到他的身躯之上的血傀儡击去。

却听轰然一声,无数鳞甲被石峰磕得翻飞,碎石漫天溅落,砸在地上出噗噗沉闷声响,可那些血傀儡却似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的钉着,没有一头在方才的凌厉攻击中坠落。

在攻势范围的数头傀儡被击碎了小半边身躯,莹莹红光从伤口中透出,体内犹如一团粘稠液体在不停翻涌不已,不多一会儿便重新恢复了身形,与之前一般无二,仿若没有之前受到任何创伤一般。

“什么!”陈昊心头一震,这些血傀儡难道竟有着不死不灭之躯不成?连碎掉小半截身躯竟然也能够瞬间恢复,看着它们一口口吸取着擂鼓妖的血液,若是如此下去此妖必败无疑。

只怕此妖还有着什么后招,不过可千万不要施展什么同归于尽之举。

陈昊之前见过金丹炸裂形成的威势,如今眼前这头巨大妖兽很有可能是已经破丹成婴,若是玉石俱焚,怕是四周的空间都会瞬间崩塌,再次引出那只无形巨手来。

他却不知在那灵江门中出现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巧合,空月剑的剑气与金丹相触,震荡起的音煞刚好达到了一个特殊频率,这才把空间撕扯开无数裂口并越演越烈。

只是此刻他虽不知情,心中却也提防了一道心思,免得万一生这般情景自己好及早躲开。

擂鼓妖失去了大量鲜血,身形显得有些踉踉跄跄,浑身气力也随之流逝了许多,便连挥舞着手中的那半截石峰也感觉有些吃力,它怒吼一声,身形忽然朝着电蛇云集的地方狂奔,希望能借助这座阵法的力量将挂在自己身躯的血傀儡给击溃。

可电蛇乱舞,虽然将这些傀儡炸得四分五裂,但这些凶物似乎只要有一丝血气残存,都会靠吞噬附体的血液精华将自己恢复,此消彼长之下,那擂鼓妖纵然强大无匹,仍然脚下一软摔落尘埃。

它在地面挣扎扭动,胸前石鼓忽然间炸裂开来,传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鼓音,此音如刀,将整个被灰雾笼罩的千峰阵都撕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连带着这附身的一头头血傀儡也被一一崩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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