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又道:“你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度日!嘴里恨透元人,自称汉人,可花着元人的金银,享着亲王的尊贵,我瞧你口是心非,三心二意是么?”

阳问天也不生气,双目朝天,两手一摊,道:“于凡叔叔,你的不差,我心无大志,无耻至极,你一掌劈死我好了。} ”

于凡怒极反笑,道:“世间真有你这等惫懒人物!若非看你还算用功,武功长进,我这就将你绑走,要你远离这太平享乐的滋味儿。”罢一挥手,一件三尺长的铁条落在阳问天手上。

阳问天奇道:“叔叔,这是何物?”

于凡道:“这是你爹爹遗物,我明教教主权柄象征,名曰圣火令。你将来若醒悟过来,手持此物,去昆仑山神女峰光明顶,找两位明教圣女,她二人曾是你爹爹师长,武功深不可测,远凡俗,定会将心中绝学倾囊相授。”

宋远桥问道:“于教主,您武功登峰造极,又对阳兄寄予厚望,为何不亲传他一招半式?”

于凡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然则我这‘五藏心法’需得藏功二十五年,功成之前,犹如病者懦夫,这子生性张扬,万万练不成我这法诀。”

阳问天死皮赖脸,有气无力的道:“多谢叔叔送我这么条烧火棍儿,我得想想摆在何处,方才好看。”

于凡骂他几句,见全无效用,哼了一声,气冲冲的去了。

宋远桥、阳问天互望一眼,阳问天做个鬼脸,道:“我这叔叔,这般凶巴巴的催人,真是死人都给催活了。”

宋远桥苦笑道:“于前辈这般威名,尚且吓不住你,兄台脸皮之厚,更是凡脱俗。”

阳问天哈哈大笑,道:“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两人摆开酒盏,宋远桥问道:“阳兄,你既是元人亲王,纵然令尊乃是汉人,又为何答应起义造反?”

阳问天对宋远桥信赖有加,早不当外人,愤愤道:“一半嘛,是于叔叔向我讲述爹爹事迹,我当年年幼,被他在耳中灌足了风,骗晕了头,稀里糊涂便誓允诺下来,眼下想要赖账,他如何能够答应?”

宋远桥笑道:“似兄台这等赶鸭子上架的反贼,只怕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了。”

阳问天也不禁莞尔,又道:“另一半嘛,我亲眼所见元人欺压汉人,十多岁的姑娘,被元人拖入屋中,随后大声哭喊,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哼,可让我气炸了肺。若非我年纪,武功未成,非与那贼人拼了不可。”他原本神色轻松,谈及此事,渐渐面有怒容,大口喝酒消气。

宋远桥自也大怒,恨不得一掌将石桌打碎,他怒道:“若非师父命我忍耐,我见了鞑子恶人,也非痛下杀手不可!”

阳问天笑道:“你何必忍耐?尽管暗中除去,再告诉了我,我设法替你遮掩便是。我这人虽无权无势,清闲懒惰,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两人一边痛饮,一边闲扯,宋远桥痛骂蒙人,阳问天居然出言附和,真是‘对着和尚骂秃驴,和尚越听越高兴。’不久,两人皆有醉意,阳问天道:“宋老弟,咱俩这般投缘,光喝酒,不结拜,老天爷可要急坏了。”

宋远桥大喜,正要点头,一瞥之间,见白铠睡得正香。他酒劲儿上来,道:“好事成三,圆圆满满,这还有个装睡的,也拉他起来结拜!”

阳问天连声叫好,全没了轻重,两人将白铠扛起,白铠闷哼一声,道:“怎么了?要捉我回抑天山么?”

阳问天道:“白铠老弟,你今年贵庚?”

白铠手足无措,报上生辰,三人一算,阳问天看似年幼,实则比其余两人大了三岁。他意气风,自认兄长,以酒洒地,了结拜誓词。宋远桥紧接着了,白铠渐渐明白过来,又惊又喜,心生豪情,当即誓。三人齐声大笑,起身饮酒,彼此亲密无间,宛如手足。

盘蜒穿过寨子,至道儿屋外,见双姝正于花园中谈心,盘蜒朗声道:“两位姑娘,可否听在下几句话?”

默雪神情颇不自然,对他生出几分隔阂,但仔细一想,又不觉得他做错甚么,轻声道:“吴奇先生,你进来吧。”

道儿笑道:“咱们寨中多得是漂亮的嘻嘻婆婆阿姨,你来找咱们两个的何事?”

默雪掐她一把,道儿笑了一声,抿嘴不语。

盘蜒道:“姑娘笑了,老夫身子虚弱,怎会有这般心思?”

道儿低声窃笑,险些呛出病来,默雪忙道:“姐姐刚睡醒,脑袋不清,你莫见怪。”

盘蜒不以为奇,在屋中椅坐下,道:“先前那‘道雪拳法’,不知两位习练得如何了?”

道儿压根没练,只道:“厉害得狠,厉害得狠,上下其手,摸到哪儿,哪儿便一泻千里”到此处,大觉不雅,可仍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默雪道:“我已练得纯熟啦,只是力之际,仍稍感生疏,似乎这四招用力太猛,单独来使,威力奇大,可若与敌人僵持,那未免显露破绽了。”

盘蜒点头道:“这一拳、一掌、一腿、一转,乃是我仓促中想出,确算不得圆满无缺。我昨夜一番苦思”

道儿鼓掌道:“原来吴奇先生晚上在想功夫?设想之际,拳打脚踢,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定然动静极大了?”着满脸坏笑,默雪瞪她一眼,道儿捂住嘴巴,过了半晌,终于消停。

盘蜒面露窘迫,道:“姑娘取笑了。我只在脑中想象,并未施展,眼下正要请两位观赏。”

他怕道儿再无聊话,站起身,走到园中,先打出四招,正是先前招式,待转完半圈,倏地手掌向上一抬,旋即向下一盖,砰地一声,在一大石上留下深深掌印,同时掌风纷飞,宛如屏障。

默雪、道儿见此招厉害,齐声喝彩,盘蜒身子半旋,拔身倒飞,蓦然在空中突进向前,一脚飞踢,喀嚓一声,踢断一棵树。这一招在半空中进退自如,宛如飞行,变化之奇,真叫人料想不到,双姝看得眼花缭乱,再度欢呼。

盘蜒足尖一点,霎时又冲上前,一拳打出,快如闪电,拳力未尽,踏步上前,双臂圈转,竟出大磨盘喀喀声响,可见双臂间力道何等刚强。这一招已是攻守兼备的绝学,但盘蜒转至中途,手掌一切,一股内劲扫在地上,又一股内劲横亘眼前,哗啦一声,尘土扬撒,石地上一道寸许深,五尺长的印记。

两位姑娘瞧得目不暇接,激动异常,道儿忍不住出手模仿,觉得这招式全不繁复,精妙之处,在于力运气,若不知口诀,万万偷学不来。

盘蜒道:“我补上五招,讨个九五的口彩。这九招‘道雪拳法’,至此已然连贯,以两位姑娘天资之巧,内力之强,只需天天习练,短短时日,武功当能倍增。”

两人欢喜异常,用心倾听,盘蜒将这拳诀缓慢念了三遍,两人记心甚好,已不会忘却。他道:“那当先一掌,叫做剥皮手。其后一拳,叫做倒栽葱。踢出一脚,叫做翘辫子。身子一转,叫做包药布”

默雪格格欢笑,道:“先生,你这是拿自个儿寻开心哪。”

盘蜒正色道:“救命之恩,岂同寻常?自然要郑重纪念了。那先上后下的一抓,叫做‘去跳河’,先退后进的一踢,叫做‘随波流’,一拳直刺,叫做‘遇火怪’,双臂圈转,叫做‘还原貌’,手掌切割,叫做‘斗三仙’。此九招正是老夫依照此地经历所创,名字虽粗俗,却也不难记忆。”

道儿念了一遍,眼睛连眨,道:“先生好聪明,只两、三天之内,就想出这巧妙拳脚,若再待得久些,岂不还得有‘渡沼泽’、‘斗猫妖’”忽想起自己受妖魔蛊惑之事,低哼一声,神情苦涩。

盘蜒哈哈一笑,道:“老夫江郎才尽,这九招已是倾尽心血之作,还望两位能由此获益。这功夫内外结合,阴阳互济,若长久习练,潜移默化间便可增长气力,强身健体。”

默雪忽然生出惊慌失落之情,急道:“吴奇先生,你要离开了么?”

盘蜒道:“天下哪有不散之筵席?”他想起昨夜荒唐奇事,总不免自责,若长久在山海门重压之下,不知又会做出多荒谬的举动来,思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

默雪如何舍得与他分离?问道:“可你可你在寨子里头,难道没有牵挂的人儿么?”道儿也:“是啊,我看你就在这儿找找一个媳妇儿,从此住下得了。”

盘蜒叹道:“这寨子很好,远离世俗,民风淳朴,否则焉能生出你二位这般纯洁丫头?只是老夫俗事缠身,是时候上路了。”

默雪脱口而出,道:“先生,我随你一起去吧。”

盘蜒登时如蛆附骨,及不自在,道:“巫师许你高位重责,你岂能一走了之?”

默雪道:“不,不,我不当巫师啦。我想去外头走走,可又怕外头世道凶险,吴奇先生,你孤身一人,衣食起居,无人照顾,带上了我,我还能替你烧饭洗衣什么的。”

盘蜒知她纯是一番好心,怕自己年老体弱,孤苦伶仃的死去,竟不顾忌男女之别,苦笑道:“我可不是自个儿一人离去。我答应王爷,愿在他麾下任个闲职,有事无事,帮他些忙。”

这下连道儿也留上了神,道:“真的?那可巧了。我也非随问天哥哥同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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