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天边最后一条木龙坠地而死,全城人的美梦噩梦一齐转醒,喜悦充塞心中,兴奋得狂,与旁人竭力拥抱,嘴里喊出乱七八糟的话来,更不在意满身血污、伤势。 又有人依旧抬着头,目光急急搜索,找寻那屠灭木龙的大英雄,但城中房屋千万,高楼林立,一时又如何找得出来?

东采奇问道:“尊长,您神通怎会这等这等了得?”她此刻对盘蜒敬畏过头,连那师兄二字也省了,说起话来更是一时词穷,不知所云。

盘蜒隔空一拍,一股柔和内劲流遍东采奇全身,她伤势本重,可顷刻间就已好转。他道:“我得了拘魂束运用之法,才能令众木龙自相残杀,并非我如何了得,而是借鉴古人之法罢了。”

索酒喜道:“原来如此。”

盘蜒道:“你说‘原来如此’,便是说你师父我仙法‘不过如此’了?本大仙妙悟玄功,对这‘拘魂束’无师自通,放眼天下,绝无仅有。你说‘不过如此’,当真岂有此理,须得念‘盘蜒大仙创天造地,古今无双’十遍。若说的有半点不顺,我另有惩治之法。”

索酒明明说的是“原来如此”,并无他意,却被盘蜒胡乱曲解,捏造罪名。顷刻间舌挢不下,无言以对,东采奇笑道:“你别听尊长自夸,他拾人牙慧,确实没甚么了不起。”

盘蜒怒道:“本仙替你治伤,你却恩将仇报么?快些给我念!”

东采奇装作服帖模样,恭恭敬敬的念道:“盘蜒大仙造猪造狗,无双无对。”

盘蜒哼一声,捏住东采奇脸颊,东采奇“哎呦”惨叫,用力拍打他肩膀,喊道:“盘大仙欺凌弱女,天下第一!”也是东采奇见盘蜒与昔日并无不同,又变得全无忌讳起来。

两人打闹两下,盘蜒转过身,再替索酒治伤,他伤势更轻,不久已然行动自如。

便在这时,碧天公主找了过来,望见三人,欢呼一声,纵跃上屋顶,问道:“三位仙家,刚刚生了何事?为何一下子局面逆转,转危为安了?”

盘蜒双手负在背后,朝索酒、东采奇摇了摇,说道:“似是那拘魂束突然失效,以至于木龙疯,捉对杀戮而亡。”

索酒急想:“这明明全是师父功劳,他为何不认?”但稍稍思索,却对他更为敬仰:“他这等淡泊名利,才是真正随心所欲、无拘无束的游仙,不然怎能练成这般武功?”

碧天公主甚是机灵,心中疑惑是盘蜒所为,对他感激万分,可见他不认,却也没法,只得说道:“看来真是有神灵保佑了,嗯,那位神灵恩德,我寒火城永世不忘,世世代代皆虔诚信奉祂。”

盘蜒沉吟片刻,编造道:“那或是聚魂山一位蛇帝共工阎王所为,不错,这位共工阎王司司救死扶伤、舍生取义的英灵,也唯有她会有这等慈悲心肠、无上神法,拯救诸位于存亡之际。”

碧天公主喜道:“大仙这么说,那定然是不会错了。好,我将此言代为传出,大伙儿定对她感恩戴德。”

她召集众将,分派职责,安顿百姓,救治伤患,将诸事一一安排妥当,城中虽元气大伤,将士死伤过半,可毕竟劫后余生,心中颇有些欢喜。索酒医术高,到此时更可大显身手,但他见不少人身上有那木龙病症状,不禁愁。

盘蜒道:“你还记得景彻巫仙开的那药方么?”

索酒道:“自然记得,可这伤患如此之多,我上哪儿找那么些药?”

盘蜒笑道:“你没有,难道你娘没有么?她那宝库中药物应有尽有,数之不尽,你还不快些动手?”

索酒惊喜交加,忙招来金帽将军府中人物,跑到宝库中一番找寻,果然收获极丰。他命人连夜起百口药锅,不眠不休,赶制药物,又过了一天一夜,才将众百姓恶疾治愈。他仍不放心,仔仔细细诊断询问,直至确信再无隐患,这才如释重负。

三日之后,城中气象缓缓复原,众人焚烧死者,哀悼亡灵,雕刻神像神庙,祭拜那位救苦救难的蛇帝阎王。盘蜒甚是“热心”,亲自画像,让能工巧匠照做,众工匠自肺腑的感激这位魔神,故而精雕细琢,不敢有丝毫瑕疵。

盘蜒精通幻灵真气,自然擅长丹青,东采奇看那画像中人美轮美奂,凡绝俗,本以为是盘蜒想象6振英而做,可那画中仙子美则美矣,五官却与6振英截然不同,心下感慨,问道:“师兄,你当真见过这位共工阎王么?”

盘蜒道:“我做梦梦见过。”

东采奇心知绝非如此,却顺着他话问道:“可如在梦中,又怎能记得如此清晰?可见师兄尊长对这位阎王甚是倾慕了。”

盘蜒目光悲凉,说道:“梦中见花花不开,梦中得情情不复。梦中之事,提它作甚?”

东采奇笑道:“也对,也对。师兄,既然梦中之事无关紧要,这画便赠予我如何?”

盘蜒奇道:“你要这画又什么用?莫非莫非你好这调调?难怪我瞧你看振英师妹,眼神颇不对头”

东采奇怒道:“我是见你朝三暮四,替振英师妹鸣不平哪!我非要将这画带去给她瞧瞧不可。”

盘蜒心下虚,道:“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画并非我所做,而是我从女王密室中找出来的,你无真凭实据,还是莫要诬陷本仙为好。”

东采奇卷起画轴,微笑道:“既然是无主之物,那本姑娘便顺手牵羊,据为己有啦。”说罢脚底抹油,大步流星,跑的不知去向。

盘蜒暗想:“这师妹也是个调皮人物,莫非练成血肉纵控念的女子,都有些不太对劲么?奇怪,奇怪,我又从何处识得其余血肉纵控念的高手了?”

他找一幽静无扰之地,盘膝打坐,宁定心神,收摄乱绪,继续施展拘魂束法。

原来那寒火城女王虽用拘魂束操控住那数千木龙,可毕竟不过是一介凡人,到得后头,心力衰竭,以至于身躯急剧衰老。以她魂魄之能,虽可一时掌控木龙,但只要稍有差池,必酿成木龙叛变,引火烧身。

她死之后,盘蜒潜入黑血潭,吞噬贪魂蚺的炼魂,掌控住那拘魂束,他心智武功远胜那女王,又得万千炼魂相助,索性便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将那木龙族的数千木龙一举杀死。木龙本是古时寒火城士兵中龙木巨人妖术所变,由人成妖,魂魄不全,实则极为痛苦,此举既救了寒火百姓,也令众木龙解脱,盘蜒实找不出更妥善的法子来。

但城南处有更多的野木龙,无法驯服,残暴更甚,它们栖息在其余巨树上,巨树根部相连,总有一日,那拘魂束之毒会渗入它们心魂中,再度引大难。

既然如此,这些妖魔也不可留。

盘蜒手上、心头已沾满鲜血,染尽罪孽,既红且黑,无可复加,他已无需逃避罪责,安抚良知,如不斩草除根,盘蜒一辈子也不痛快。

世间总要有罪人去做恶事,好人不忍心,好人顾虑多,好人需受众人爱戴,将善念传遍四海。

但盘蜒不需要这些。

盘蜒遥遥催动拘魂束流淌,顺着根部,抵达野木龙巢穴中,一点点儿钻入其魂。那拘魂束裹在众木龙原本残魄之中,它们不知不觉间便已受制。

盘蜒毫不迟疑,心念一动,随后众木龙得令,陷入癫狂,亲友相杀,父子相残,彼此撕咬,吞噬血肉。那一声声残酷无比,悲惨绝伦的龙吟传遍百里,响彻原野,直至寒火城中,令城中人心胆俱裂,惶恐不安,足足一天时间方才消止。

盘蜒不指望旁人知他功德,只求他的罪孽不为人知。

你总有一天会遭受天罚的,罪人。

我已度过劫难,再不会有刑罚了,即便有,我也有法子逃过。

次日早晨,盘蜒来到宫殿中,却见碧天公主坐在王位上,接受众臣敬拜,东采奇、索酒、庆仲立在左右,躬身行礼。庆仲神色如常,已然清醒过来。

盘蜒心想:“又一个女子当国,这世道阴盛阳衰,真没法看了。”不禁大摇其头。

一白老头说道:“陛下,十天后正是良辰吉日,这登基大典便定在那时如何?”

碧天公主笑道:“汉祭酒学问最好,便听你的好了。”

白老者忙道:“非也,老者万不敢僭越,全听陛下吩咐。”

盘蜒微微一笑:“这老头胆小怕事,这一把年纪不是白活的。”

金帽将军踏上一步,躬身道:“陛下,微臣有一心愿,万望陛下成全。”

碧天公主点头道:“叔叔助我良多,寡人深为感激,但叫有求,决无不允。”

金帽将军喜道:“多谢陛下。”指着索酒道:“这位万仙的小英雄,前些时日,由北城魔窟中救得小女归来,当时他亲口向小女提亲,我已答应照办。如今新王继位,甚是吉祥,微臣想借陛下登基吉兆,令小女与这位小英雄成婚。”

索酒双目圆睁,饶是他一贯淡然,此刻也已大汗淋漓,说道:“我我”

碧天公主脸色难看,说道:“索酒儿才十五岁年纪,叔叔,你也太心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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