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将刀尖插入皮带的夹层,随着他手上不断用力,那把金刀缓缓地被插入皮带,毫无阻塞,竟然将整个刀身插入其中,最后只露出一截刀柄,无论是长短还是宽窄都恰好合适,就好像专门定做的一般。

赵云飞翻来覆去的看着,心里面既高兴又迷惑不解,暗想:“难道这条皮带正是这把金刀的刀鞘?”

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苦苦的思索了半个多小时,仍然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将金刀抽出,放回柜顶,将皮带穿回裤腰,收拾一番后上炕睡觉了。

屋外闪电伴着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频繁,又过了一会儿,簌簌的下起雨来。

赵云飞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时,他忽然产生出某种预感,感觉自己今晚又要做噩梦。

果不其然,在他朦胧睡去之后,来到一个显得空旷而又压抑的地方,看见无比苍白的天空,还有灰蒙蒙的远处。

突然,一声尖利的叫喊自那灰蒙蒙处传来,赵云飞抬头望去,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的容貌不甚清楚,但让人感到可怕的是,那女人正骑坐在一列黑色的巨大的火车头上。

那火车头从赵云飞身旁缓缓驶过,女人慢慢回头望赵云飞,赵云飞猛然惊觉,骑在火车头上的女人正是他失去音讯的妈妈……

赵云飞的心脏狂跳不已,急忙朝着那列火车追去,然而奇怪的是,火车头行驶的速度不快,赵云飞在全力奔跑之下,却仍然追不上。

赵云飞心里大急,跳起来扑向火车。

火车轰鸣一声,突然腾空而起,化为一条黑色巨龙,顷刻间就消失在那苍白的天空中。

赵云飞醒过来,想着梦中的情景,静静的听着雨声,久久不能睡去。

……

天还没亮,赵云飞已经起床了,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到点就起的习惯,无需闹钟唤醒,到了起床的时刻,自然而然的就醒了。

简单用凉水洗了洗脸,在院子里小跑了几圈,感觉精神充足,用手指按了按左臂上的伤口,仍然有些疼痛。

三十八次俯卧撑——这是昨天应该完成的任务,由于昨天住在李兰芳家,不方便锻炼,而且胳膊上的伤口也不具备锻炼的条件,所以锻炼就中断了一天。

像这种中断现象时有发生,生活中难免有意外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今天就一定能做什么,而对于赵云飞来说,锻炼比吃饭重要,饭少吃一顿,没必要在第二天吃四顿饭补回昨天少吃的那一顿,而要是因故少锻炼一天,他在第二天是一定要补回来的,许多人不能坚持锻炼的原因也正在于此,因故中断却没有惩罚措施,最后也就越断越多,直至彻底中断。

经过两天的修养,赵云飞估计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已经不影响锻炼,按照锻炼进度,昨天应一口气做三十八次俯卧撑,那么今天就应该做四十一次。

赵云飞缓缓吸气、吐气,调整了一番气息,而后猛然深吸一口气,俯身开始今天的挑战。

双掌按在砖头之上,在臂部肌肉的收缩之间,带动伤口,虽然疼痛,不过还处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他尽量将体重压在没有受伤的右臂,左臂并不怎么受力,只起到一个平衡的作用,他也怕把长好的伤口再崩裂。

其实,他今天就急于恢复锻炼,还是挺冒险的,这未免对自己太狠了一些,然而,他心里非常清楚,若自己不对自己狠,总会有人对你狠,也正是这样的一种信念,支撑着他扛下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

赵云飞忍着臂痛,努力坚持,堪堪坚持到四十一次,终于憋不住,胸中的那口气喷了出来。

站起身来,那种痛快、释放、舒服、愉悦的感觉再次从胸部、两臂随着血液的运行逐渐扩展到他全身。

活动了一番臂膀之后,他决定把昨天欠下的锻炼账补回来,就这样他又做了三十八次。

……

太阳还没出来,但东方已经有些光亮,村里鸡鸣犬吠,让这个沉静的小村多了一些生活气息。

赵云飞在院子中缓缓的踱步,右手抚着左臂上的伤处,想起万胆操家那条藏獒白森森的利齿,虽然那条狗已经被人给毒死了,但他心中仍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把那条狗给掐死,将手指放在眼前舒张,暗暗想道:“那条藏獒体量那么大,脖子也粗壮,怎么可能掐得死?嗯,是手指的力量不够啊!”

赵云飞踱到院子南侧,这里种着几棵杨树,是赵云飞前年春天亲手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得有大人的手臂那么粗。

赵云飞停在一棵看起来非常直溜的杨树跟前,双手握住树干凝思片刻,而后忽然爬起树来,只见他双腿垂直不动,仅凭双手抓住树干,交替攀爬,向上爬了有四五尺高,感到左臂疼痛得比较厉害,赶忙跳下树来。

初次练习就能爬这么高,而且手臂上还有伤,这已是相当不错的了,这主要得益于他平时的劳动、锻炼,和过硬的身体素质。

“嗯,以后就这么练了,每天多往上爬一下,随着小树长高,手指的力量和臂力都应该能够得到提高!”赵云飞仰头望着小树的树冠,嘴边露出一丝笑容,他为能想到这么有创意的锻炼方式而感到高兴。

……

东墙之下灶台的大锅里热气翻腾,棒糁粥已经煮熟了,铁锅紧贴粥面的位置形成了一圈半透明的锅糊,赵云飞把那圈锅糊捏下来放进小吉的小碗里,这些锅糊是小吉最喜欢吃的零食,当然,她平时也没什么零食可吃,赵云飞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根本就没有闲钱买什么零食,只有李兰芳偶尔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一些。

小吉刚刚睡醒,自己端着水瓢往洗脸盆里面舀水,洗完脸后,坐在小方桌前拿一把小木梳对着镜子梳头发,头发乱蓬蓬,怎么梳都有一撮翘起来,就像个羊犄角。

这时候李兰芳走进院子,只见她上身穿一件白底蓝点的圆领半袖背心,下身穿一条黑色短裤,露着两条嫩白浑圆的大腿,显得青春逼人,见小吉正自己对着镜子和那撮头发较劲儿,笑着接过梳子,将那撮不听话的头发梳成了两个小揪揪。

小吉坐在桌前,拿小勺搅动碗里的粥,忽然,一个白嫩的鸡蛋浮了上来,小吉惊喜地叫道:“啊,鸡蛋。”

赵云飞停下手里的活儿,望了望妹妹,说道:“吃吧。”

小吉端起碗走到赵云飞跟前,拿勺子舀起鸡蛋送到赵云飞嘴边,说:“哥,你吃。”

赵云飞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小吉又将鸡蛋送到李兰芳嘴边,说:“小芳姐也吃。”

李兰芳伸手抚了抚小吉的额头笑道:“小吉真乖!”伸出舌头在赵云飞刚刚咬过的地方舔了一下。

“你胳膊上的伤好点没有?”李兰芳见赵云飞仍在不停的忙碌,虽然知道他的伤肯定不碍事了,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你吃饭了吗?”赵云飞以问代答,手里并没有停,把锅里的粥盛入一个不锈钢盆,又从灶旁的水桶里舀水入锅,灶里填上麦秸。

“刚吃过。”

李兰芳给小吉梳完头发就蹲在灶膛边,翘着屁股,噘起嘴巴对着灶膛吹气,新填入的麦秸立刻“扑”的一声燃烧起来。

“昨晚我做了一个恶梦。”李兰芳一边往灶膛里面添柴火一边说道。

赵云飞一愣,拿着水瓢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昨天夜里的噩梦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什么恶梦?”赵云飞问道。

“梦见一条龙,”李兰芳瞪大了眼睛将双手张开作龙爪的形状,“那条龙可真了,都怪我爸,昨晚喝了两杯酒,就开始不停唠叨咱们村的老故事,说咱们村西边山里的龙要复活,复活了肯定要报仇,因为那条龙是被咱村人的祖先给杀死的,下冰雹那天天上的龙形云彩就是一个证据,还说那场雹子也是龙下的……结果我刚睡着就开始做梦。”

“后来怎么样了?”赵云飞望着李兰芳问道。

“你是在问我做的梦吗?”对赵云飞这样严肃的追问李兰芳感到有些愕然,说道:“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你那么认真干嘛?”

经李兰芳这样一提醒,赵云飞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忙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不是,你说你梦到龙了,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梦到的龙是个什么样。”

“那条龙啊,浑身黑漆漆的,眼睛红红的,犄角长长的,其他的我就记不清了。”

赵云飞不禁心头一凛,继续问道:“后来怎么样了?你被吓醒了吗?”

李兰芳拿起一根柴禾在灶膛里引燃,在赵云飞面前晃了晃,笑着说道:“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我才不怕呢,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大炮,有多少龙都能给消灭掉,再说了,那只不过是个梦而已,又不是真的。”

昨天、还有前天夜里的梦可以说对赵云飞造成了很大困扰,尽管赵云飞不迷信,可那个梦太真实,太可怕,而受到伤害的人又恰恰是他最亲最近的人,不由他不感到害怕,所以一想起这个事情来他就觉得心里别扭,听李兰芳说飞机大炮什么的,被李兰芳一言点醒梦中人,不禁感到好笑,暗暗自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造卫星和宇宙飞船都上天多少年了,科技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自己怎么竟然被一个毫无根据的梦吓成这样,真是妄称男子汉了!”

可是,回思间,似乎又有不妥之处,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妥,这时,李兰芳说道:“水开了,怎么还不下猪食?”

赵云飞这才收回思绪,赶忙将桶里的麦麸和一些烂菜叶子倒入锅中。

西墙靠南位置的猪圈里传出那头小黑猪“哼哼”的叫声,猪的鼻子非常灵敏,它能嗅出这是在给它准备早餐。

“乡亲们送来不少鸡蛋,回家的时候你拿走一些吧!”赵云飞手拿一支长把铁勺一边搅动着猪食一边说道。

李兰芳蹲在灶膛边低头烧着火,领口下,少女诱人的一抹娇嫩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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