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见幕帐之后忽然走出来一人,也是惊了一下,不过看清楚韦光正模样,却是很快镇定下来:“又是一个擅闯禁宫的道士,胆子倒是不小,不过无论是想刺杀,还是夺宝,却都是来错了地方。”

韦光正听得这国主说话犹如蛤蟆打哈欠一般,口气甚大,一时倒也忽视了那言语中那个‘又’字,只是气极而笑道:“你这国主倒会是恶人先告状,道爷还没责问你缉拿修道之人大罪,你却编排起我的罪名来。你一个小小的凡人国主,某还不屑杀之,只要你改了禁道的旨意,再将这金珠子献给我做那谢罪之资。过往的罪过,道爷也尽可饶恕了你!”

“哈哈!你这道人不仅脸皮颇厚,嘴皮子功夫也是不错。不过恕寡人眼拙,未识得尊颜,不知你是哪路神仙,把手伸到到了寡人宫中。”

诶哟!这是在探我的底啊!韦光正懒得再与这人啰嗦,身形一长,一个晃身就到了国主之前,五指箕张,狠狠往那金珠子抓了过去。

啊!

一声惨呼在宁寂的宫殿中响起,一个身形倒飞出了三丈,在空中还尤自吐血三升,端的是闻者惊心听者断肠。

有人受伤,自然有人高枕安泰,可惜这高枕安泰之人却是那西梁国主,而受伤之人却是我们的韦大官人。

原来在方才那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韦光正的手指看看要触碰到金珠子之际,忽得那国主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却是现出一圈红光来。

这些红光似乎是由十几道红色方印组成,不断急盘旋,韦光正的手指和其中一枚方印甫一接触,便如同雷击一般,一股怪力直接从指尖的经络渗透进来,须臾之间便伤及了韦光正的周天经络。

若不是盘踞于窍穴处的气旋抵抗了一记,只怕此刻的韦光正已然是嗝屁断气。

好厉害!这国主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身上这许多宝物,而且那红印光环明明就归属于术法攻击,怎么身上的三昧真火罩却是半分未曾触动。

重击倒地的韦光正身上剧痛,脑子却是清明了几分,这国主一届凡人,可是见了自己,明知意图不轨,还是始终泰然若素,定是有所依仗才是。

可叹自己一时脑热,竟然不及细想。真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色亡,若不是觊觎那金珠子,凭着自己大二的智慧,何曾会坐下如此中二之行径。

不过现在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悔之晚矣。宫殿内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外面的巡兵,韦光正倒不是怕了这些凡人甲兵,只是吃不透这国主的深浅,只好勉力施展一个土遁术,哪知这宫殿的地面上金光一闪,自己的身子竟然丝毫没不入土中。

“哈哈!好个贼道!寡人劝你束手就擒,不要白费这些功夫!”

韦光正哪会听他,‘荒’级土遁术不行,自己还有‘洪’级的五岳土行术。五岳土行术总算是不负所望,韦光正身子凭空一闪不见,已然消失在了宫殿之内。

“奇怪?”西梁国主一声轻咦,“这十八方真龙国印毙不得这厮性命,连大殿里的禁制也是阻不了他。这道士倒是有些本事!”

******

韦光正听不得国主的夸赞之言,一路土行直离开了西梁城三十里之外,方才停了法力,从土中钻了出来。

心中犹有余悸的韦光正抚着胸口,倒瘫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心里更是乱作一团,暗道今日真是好险,难得管了一次闲事,却是踢上了这么一块硬板子。

罢罢罢,反正这天庭也好,道祖也罢,也没给自己什么双饷,今后此种出头椽子还是少做一些为好。

韦光正在城外歇足了精神,又是调息静养了片刻,待得体内伤势略有好转,方才在天际露出鱼肚白之际,摇摇晃晃地跳上仙云,直回那昆仑山而去了。

待得到了书生居所,韦光正不敢直接走那大路正门,而是远远窥伺了一番,确定王羲之今日里没有访客之后,方才猫着身子,闪身进了草庐之内。

“哦?韦兄弟果然办事着力,这么快就取回了那阴中带阳之水吗?”王羲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就要迎上前来,忽得却是鼻子一缩,道,“怎么会有血腥味?啊呀!韦兄弟竟然受伤了!莫非因为是取那落胎泉水吗?”

韦光正摆了摆手,半倚在几案上,有气无力地道:“今次出门没看黄历,这泉水倒是取得还算顺当,只是半路之上,管了一桩闲事,却是落下这身伤来。”

王羲之细问其中缘故,韦光正也没有将西梁女国之事瞒他,除了在落胎泉水中遭遇井中怪一事未提之外,前前后后将这来龙去脉好生道了一遍。

当然在韦大官人的叙述之中,俨然把一个图谋国宝之人,生生拔高成了一名心忧天庭事务的好神仙,好同志。

王羲之听罢之后,却是没有多少惊奇之色,反而拍了一下额头,长吁短叹道:“啊呀!这桩事情全怪愚兄不是,本来想着你只是去那解阳山,应该和那西梁国扯不上瓜葛才是,早知如此,若是愚兄多点一句,韦老弟也不至于身受此伤了。”

“哦?”韦光正一听来了兴致,“莫非王兄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不成,为何这西梁国主会身怀如此异宝,不知王兄可否告知缘故,也好让小弟不至于吃了这个哑巴亏啊。”

王羲之却是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脸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似乎是在斟酌如何用辞,过了半晌之后,方才没来由地说了一句,“韦兄弟,你可知道这当日西天取经途中,这唐僧师徒每过一国,都要换取官文国印一事吗?”

嗯?韦光正不知王羲之为何扯到此节,暗道这西游记里倒是确实有这么一节,每每经过一个国家,便要倒换官文,得了那国主大印之后,方得继续上路。

韦光正本来在阅读西游记之时,就觉得有些纳闷。这每一国中往来之人,一日里也不下千百,也不曾得见每个过往之人,都去国主那里敲什么玉玺。为何这唐僧偏偏如此多事,一定要上得朝堂求取国印,还好几次因此身涉险地。

不过纳闷归纳闷,韦光正还是有些不解王羲之为何会提及此事,毕竟自己问的是西梁国主的宝物,这番答问不是有些鸡同鸭讲,不切正题吗?

王羲之见韦光正略有所思之后,还是面露不解之色,砸吧了一下嘴唇,再次提点道:“韦兄弟你再好好想想,那伤你的宝贝是个什么模样?”

“伤我的宝贝?不就是一排红色方印...”韦光正话说到一半,忽得心里一突,莫非...

“这排红印乃是一件灵宝,唤做十八方真龙国印,集西游途中大小十八国之玉玺国印,汇聚天下真龙之气,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防身至宝!”

十八方真龙国印?还有这么一个玩意?我道那唐僧为何每到一国都要不厌其烦,甚至主动惹祸上身,都要倒换这官文,原来是为了炼制这么一件宝贝。

咦?可是不对啊,即便有这么一件宝贝,也应该是唐僧所有,怎么会落到了这西梁国主的手中呢?

王羲之见韦光正还是想不通透,只好再点了一句道:“韦兄弟知道陈光蕊是何人吗?”

陈光蕊?这名字听着耳熟?等一下,这可不就是唐僧那个被吃了板刀面的生父吗?

陈光蕊?嫁给陈姓男子的西梁前国主?还有西梁国主手中的十八方真龙国印?!

韦光正脑中电光一闪,终于想通了这其中所有的关节,不禁惊呼道:“莫非那娶了西梁前国主的陈姓男子就是...”

王羲之连忙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面色诡谲地摇了摇头道:“佛曰: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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