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丁三,见过十二公子!”等刘掌柜话音一落,那丁三便上前一礼,也不等少年问,便将自己所知的情况给说了出来。“寇仲与徐子陵二人自来到彭城之后,便住宿在城南的昌隆客栈。这两日一直相安无事。知道方才,也就两柱香之前,一个美貌女子带了十几名高手将他二人的房间围住。先是那女子想要独自闯入却没能成功。然后不知为何那二人又放那女子进去。不片刻,那女子出来之后,便有其手下一个用锤的高手破开房顶闯进房中,却被寇徐二人夺了大锤破开了屋墙冲了出来。如今这两人正躲在城中赵举人家的后院当中。那女子据小的看来正是那瓦岗寨的蛇蝎美人沈落雁。因为小的功夫低浅,因此只能一直在侧观看,未敢动手干预!不过如今还有两个兄弟正盯着寇徐二人与瓦岗寨的众人。小的便先回来禀报了。”

这丁三口舌便给,条理清晰,剑君一下便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不由大是满意。“有劳丁三哥了!”

就在剑君听取那丁三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寇仲与徐子陵这两个初出茅庐,迫不及待想要见识青楼美景的小子,却已经在香玉山的带领下,进入了翠碧楼当中。

只不过,这两人的青楼运真的不怎么好,就在他们两个还在为香玉山出常理的“义气”行为感到怀疑的时候,就在他们被那个暂时充作庄家、千娇百媚却又令香玉山忌惮不已的彭梁会三当家任媚媚迷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一个他们打死都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看着那支刚刚将一锭黄金放在自己押在台上的碎银旁边的纤美玉手,两人心中顿时都是一凉。就在这个功夫,那美女已经按住了两人的肩头。正是“蛇蝎美人”沈落雁!

“早叫你两个小孩子不要随处乱走,看!差点就给人骗财骗色了。”沈落雁低头对着两人露出一个天天的笑容。

“来者何人?”并不认识沈落雁,任媚媚秀目掠过森寒的杀机,冷然道。

沈落雁与她对视半晌后,微笑道:“坐庄的管得下注的是什么人,三当家既然要推庄,就该守庄家的规矩,若赌不起的话,就干脆认输离场好了。”

任媚媚见对方明知自己是谁,还摆出强抢硬要的姿态,心中凛然,脸上却回复那春意洋溢的狐媚样儿,笑道:“就这么一锭黄金,我们彭梁会还可以应付。”围观的宾客中,有十多个怕事的听到彭梁会之名,吓得立即悄悄离开,连下了的注钱都不敢取回去。原本被挤得满满当当的赌桌立时疏落了起来,还空出了两个位子。

寇仲这时定过神来,拍拍沈落雁按在肩上那充满威胁性的玉手,道:“美人儿啊!我旁边有位可坐,何必站得那么辛苦呢?”

沈落雁微微一笑,俯头分别在两人脸颊香了一口,竟依言坐到寇仲旁的椅子里。寇仲与徐子陵见她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样子,又给她香软柔腻的樱唇和亲热的动作弄得魂为之销,真不知是惊还是喜。

任媚媚一声不响,摆弄着牌九径自抹牌。

赌桌旁忽又多出了几个人来,都是赌场方面的人,包括了香玉山在内。他旁边还有一个锦袍胖汉,面阔眼细,但眼内的眸珠精光闪闪,让人知道他绝不是好惹的人物,而他和香玉山正目光灼灼地打量沈落雁。

沈落雁却像不知道有人注意她的模样,凑到寇仲耳旁道:“今趟人家救回你们一次,你们的什么大恩大德,就算扯平了。”

任媚媚把牌叠好后,向那锦袍胖汉抛了个媚眼道:“香爷亲自来啦!要不要赌一铺。”那香爷哈哈一笑,在对着沈落雁三人的空位倾金山倒肉柱般坐了下来,叹道:“难得三当家肯推庄,瓦岗寨的俏军师沈姑娘又肯陪赌,我香贵怎敢不奉陪?”

任媚媚娇躯一震,望向沈落雁,寒声道:“原来是‘俏军师’沈落雁,难怪口气这么大了,不过我任媚媚无论输赢都得奉陪上了。”

沈落雁盈盈浅笑,美目滴溜溜掠过香贵和任媚媚两人,淡然道:“两位太抬举小女子了。我沈落雁只是密公的跑腿,有什么大口气小口气的。今趟来只是为密公寻回两个走散了的野孩子。请两位多多包涵,免得将来密公攻下彭城时,大家见面不好说话。”剩下的十来人听到瓦岗军之名,哪还敢留下,这时已走得一个不剩,连这赌台坐在的大厅内的百多名赌客,都闻风离去了。

但是仍有一人留了下来,此人头顶高冠,脸容死板古拙,直勾勾看着对面的任媚媚,冷冷道:“还不掷骰牌?”

最奇的是以这人比一般人都要高的身型,又是负手傲立,但是众人偏要待所有赌客散去,而他又开口说话,才注意到他站在那里。

这是赌桌只有三组人,就是推庄的任媚媚,寇徐两人和沈落雁,再就是香贵和站在他身后的儿子香玉山以及两名得力手下,三组人同时色变望去。

寇仲和徐子陵先魂飞魄散,失声叫道:“老爹来了!”

来人便是杜伏威,亦只有他才有这种来去无影的通天手段。

他露出一个出奇温和的笑意,柔声道:“我这两个乖儿子真本事,差点连老爹都给你们骗倒了。现在见到你们还没有到了饿狼的肚皮内去,高兴得连你们的顽皮都要忘掉了。”却原来是两人上次在杜伏威的追杀之下,竟是弄了些鸡血假扮人血,跳崖后弄出一副坠崖身死被野狼吞食的场面唬弄追兵,竟让杜伏威这老江湖也着了道。

沈落雁一向对其他义军领袖最有研究,先认出他是谁,嘘出一口凉气道:“江淮杜伏威!”

任媚媚和香贵等同时一震,更弄不清楚杜伏威这老爹和两个小子的关系。

杜伏威仍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寇仲和徐子陵,眼尾都不看沈落雁地应道:“翟让还未给李密害死吗?”

沈落雁娇躯微颤,低声道:“杜总管说笑了。”

杜伏威大模厮样坐了下来,眼睛移到任媚媚脸上,淡淡道:“杜某没见‘鬼爪’聂敬已有好几年,他仍是每晚上无女不欢吗?”

自知对方是杜伏威后,任媚媚立即由老虎变作温驯的小猫,有点尴尬地应道:“大当家仍是那样子。”

寇仲和徐子陵见杜伏威一登场,立时压得各方人马服服帖帖,心中既高兴又叫苦,却又全无办法。无论比武斗智,他们都远非这老狐狸的对手。以前因着种种形势,又兼之杜伏威的轻忽大意,他们才有可乘之机,现在形势大变,杜伏威再不会那么轻易上当了。

杜伏威转向香贵道:“听说你乃‘烟杆’6抗手座下四大高手之一,专责为6抗手找寻俊男美女,不是看上了我两个劣儿了吧?”

香贵吓了一跳,忙道:“杜总管误会了,令郎们只是本赌场的贵客,大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杜伏威点头道:“那就最好!”

众人都知他心狠手辣,动辄杀人,哪敢言。

杜伏威眼睛落回到任媚媚俏脸处,柔声道:“还不掷骰!”

任媚媚哪敢说不,将三粒骰子掷到台上。

三粒骰子先是飞快急转,逐渐缓下来时,忽然像给某种力道牵制,蓦地停止,全体一点向上。

众人注意到杜伏威左手正按在桌沿处,不用说是他以内劲借着桌子传到骰子上去,控制了骰子的点数,只是这一手,其他人便自问办不到。

杜伏威露了这一手,连正在犹豫是否该出手的沈落雁亦立即打消了这念头。她今次来此,不但带了座下十多名高手同来,还包括了与她地位相同的祖君彦,非是没有一拼之力。

杜伏威笑道:“该是杜某取头牌了。”

话才说完,其中一叠牌像是给一只无形之手掇取了般,滑过桌面,移到了他身前,同时翻了开来,竟然两只是“天”,另一只是“至尊”,一副通赢的格局。

众人看得头皮麻,不但慑于他出神入化的内功,更对他看穿任媚媚做的“手脚”而骇然。

寇仲叹道:“可惜老爹你没有下注,若下他娘的十多锭黄金,再分几个子儿给孩子,那我们就达了。”

杜伏威笑道:“我早下注了,注码就是你这两个不肖儿,来吧!回家的时间到。”

徐子陵哈哈笑道:“请恕孩儿们不孝,既踏出家门,就永不回头,最多用娘教下的自断心脉之法一死了之,好过再回去给老爹你打打骂骂。”

沈落雁等听他们又爹又娘的,弄得一头雾水,但却知两人绝不会真是杜伏威的儿子,亦不由佩服他们敢于顶撞杜伏威的勇气。

岂止杜伏威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先不说爹不会任你们自断心脉,更不会再相信你们的鬼话。但爹自你们离开后,真的好挂念你们,不但不忍苛责,还准备真个认你们作儿子,好继承我杜家香火。”

老杜一番话虽然说得真挚,但是被人追杀了多时的两个小子哪里会相信,但是又给老杜看穿了把戏,动手不是,溜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就在此时,一阵娇笑由中间大堂方向传送来道:“杜总管啊!你的顽皮孩子既不听话,不若就交给我们管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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