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眼,从容问道:“薄西山,对么?”

“嗯,怎么?”两人一凶一道,却同是一衡的父亲,复杂的关系就连薄西山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你可知道一衡的身世?”夏承恩再次问。

薄西山淡定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由衷叹道:“现在知道了。”

夏承恩眼神一凝,“怎么讲?”

薄西山叹了口气,平和的道:“以前,在他娘亲死后,我只当他是个苦命的孤儿,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生在这样凄苦的家庭,也不知道你竟然是他的父亲,更不知道你还活着,会来流云宗打破他平静的生活,看来这孩子的命运,又要改变了!”

夏承恩意味深长的叹道:“你们道家不是常讲人各有命,顺其自然吗?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自有他的天命,你越是想左右他的命运,恐怕越会事与愿违!”

“兄台说的不错,如今我也感觉到了,命运,就是这样!不过我有一事不解,这么多年,难道你一次也没同他们母子相见过吗?”

夏承恩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沮丧的道:“要说相见,那是一次也没有过,但我当年离开之后,其实并没有走,而是藏在周围的一个山洞,整整五年,每天站在村东头的土包上望着他们娘俩。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也是我见他们母子的最后一面,你也知道,当年三大正道宗派给我下了死令,若我再敢回去与奚竹相见,他们就要替天行道,屠我满门!哼,笑话,替天行道,这四个字,到现在我也不懂!”

他倏的抬起头来,痛苦的眼神和愤恨的目光犹如两柄利剑,双双刺进薄西山的内心!这眼神中充满了不为人知的悲苦……想他与奚竹惊天动地的爱情,过着相濡以沫的生活,本应成为一段世传佳话,却被所谓的正道中人给生生拆散,一生一世不能相见!亲生骨肉分崩离析,近在眼见却不能相认!只能远远望着,这一望就是五年!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亲生骨肉的名字,这是何等的凄惨!这样的恨早已深入骨髓,势如滔天!!

“造孽啊!”薄西山连连哀叹!看着这个当年的凡人,又不禁问:“那你这一身修为,又是从何而来?既然有这样的修为,为什么不尽早与他们母子团圆?”

夏承恩苦笑了一声,失落的道:“奚竹在成为凡人之前,曾是一尾灵狐,这你应该有所耳闻,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我痛下决心,毅然离开了村庄,找到了她曾经修炼的地方,老天有眼,在那里,我找到了血之老母,这个天下至妖至毒的妖物!机缘巧合,它答应了我为它当牛做马的请求,我每天服下剧毒,忍受非人的痛苦,子夜时供他吸食,炼化内丹!五年前,它的大丹终于结成,塑丹的时候便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我找准机会,夺了它的内丹,成就了这一身修为,而今却是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终日忍受反蚀之苦!三年前,我满怀惊喜赶回了小村,见到的,却奚竹冰冷的坟墓……”他再也忍隐不住,刚强如他,却泪水挥洒。

二十相思两茫茫,道是不见,至死难忘。

欣喜满怀伊人故,道是殊途,同归无路。

五千日夜,数度寒暑,

忍非人之痛,受吸髓之苦。

骨肉分离,至爱亡故,

而今终将一见,却又纠结感叹,

断肠难续,惆怅人间……

薄西山看到他黑色的泪水冒出腾腾白雾,知他中毒已深,应该是靠内丹的支撑才能继续维持生命,还能再活多久,也要看他个人造化了。

远处,一衡攀在树梢,看着两人迟迟没有动手,反而一味交谈,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大半。

永败却冲着圆月叫苦:“你看,那黑衣人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啊,咱们就这么耗下去不成?”

圆月瞟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急,我看迟早都得动手,无论如何,那黑衣人杀了咱们流云宗的人,怎么着也得给个交待,但你看他那架势,除了一战,还能怎样?所以机会肯定会有的!”

“哎呀!”永败使劲挠了挠头,气道:“娘娘们们的,要打就快打,不打就快滚,爷这儿还背着口锅着,随时准备出,他们这儿还聊上没完了!”

一衡笑道:“败哥,快扔了你那口破锅吧,说破天去,它也就是口破锅而已,难不成你还真想回去过那烧火做饭的日子?”

圆月啐道:“别理他,贱骨头,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

奇怪的是,永败却没有出口反驳。

一衡心道,这还真出息了,挨骂也有不还口的时候!他刚要开口问,永败却激动的道:“快看快看,要动手了!”

一衡的心猛的一紧,放眼望去,果然,那黑衣人已经撩起了长鞭,随时随地都可以出致命一击!

远处,薄西山神色一凝,惊道:“兄台不要动怒,一衡他正在闭关,确实不能和你相见,不如我们约定一个地方,一年之后我带他去找你便是!”

“满口胡言!”夏承恩猛一跺脚,手中灭仙鞭带着燥劲的狂风,呼啸而至———

薄西山急忙飞退,就想躲过攻势,可惜那灭仙鞭实在太长,鞭身更有一股奇怪的吸力,这一挥,鬼哭神嚎的声音也跟着钻进了耳朵,想来定是那枉死的冤魂厉鬼的哭喊,扰人心神!

眼看着就要被它扫上,一柄铜锤出现在面前,鞭锤相撞,浩瀚真元爆裂而出,将薄西山震出十几丈开外!

待他定睛一看,来人正是一衡的师父,武夫熊立岳!

“师父!”一衡失口惊呼,被圆月一把从树俏扯了下去。

一衡瞪大眼睛看着远处,怒道:“你做什么?”

圆月捂住他的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就去闯阵,快走!”

“可是我师父他———”一衡被圆月扯着跑的飞快,一口气没上来,把后半句压了下去。

圆月回头望了他一眼,急道:“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后再和他叙旧不迟!你义父与他联手,后面还有四十多位高手在场,肯定不会吃亏,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五人运足潜行之术,踏草翻飞,眨眼间就到了护山仙阵跟前。

果然,那四十几名高手已经一涌而上,与薄西山和熊立岳战斗在一起,将那黑衣人围的水泄不通!

忽的,众人中闪出一个缝隙,一衡在疯狂的奔跑中第一次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孔,虽然一闪而过,却令他永生难忘,那是一张质朴无华的脸,就像田间汉子般透出一股踏实的憨厚,只可惜已经写满沧桑,不知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即便是在暴怒之时,也好像有着挥之不去的伤痛……

像是一场玩笑,夏承恩与他朝思暮想的亲生骨肉———夏一衡!

就在不过百丈的距离擦身而过……

世事就是如此,生与死的距离,父与子的距离,爱与恨的交错,生命与命运的交汇,往往只在瞬息之间,你无从把握,也无从捉摸,饶是你恨、你爱、你苦、你悲、你笑,或是你怒,都在冥冥中任人摆布,堪比玩偶,悲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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