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 三圣归一,血河祭炼

焦师秀和虞药师也听说过虎妖胭脂和九尾碧玉蝎子精的来历,心下先就存了几分好感。但是当三人飞至两位妖王所居山场的时候,却见两股冲天妖气之外,隐隐有一层血光缭绕,鬼哭神嚎之声不绝,阴风惨惨,只是那一层血光极为稀薄,远远的三人都未看的出来。

焦师秀和虞药师都得过焦飞亲炙,不等雷奇龙说话,就都猜到这一层血光的来历。当年天河剑派镇守通天河,最大的敌人便是血河道人,直到天河剑派在焦飞的带领下,逃出了七凰界,血河道人也没有被灭掉。

血河之下,虽有三圣,但是血河圣母和血河老祖都不远招惹事端,只有血河道人才有许多念头,兼之道法精气,便是天河剑派当初那般大势,也奈何他不得。

虞药师远远的瞧了,便对焦师秀说道:“这不是血河道人,想是他门下的弟子。”

焦师秀微微点头,亦答道:“若是他本人前来,凭了他元神法身的修为,还有许多分身,我们两人联手也未见得抵敌的住,若是他们门下弟子,我们联手可以随意杀灭。”

他们俩这边窃窃私语了,雷奇龙却不曾听说,他也不认得这一层血光的来历,天河剑派一走,通天河之下的血河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一真教也没遇上过血河的侵扰。雷奇龙喝道:“两位道友帮我一手,把侵犯这两位妖族道友的大敌打退了罢。”

虞药师好胜,当下一声长笑道:“雷兄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自然该出手相助的。”

他把阴阳万剑葫芦诀一催,全身都化为万道剑气,结成五金元符剑阵,往那座妖气血光争执的山峰上一落,精妙的剑气,顿时把最外一层血光切割的七零八碎,只听得一声怒斥,那一层血光化合为一,一道血虹冲霄,化成了一个红衣女子,戟指喝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插手我跟这两个贱人的仇怨?”

虎妖胭脂一抖大袖,翩然飞起,见到的雷奇龙这才心中微定,知道来的是帮手,但是她对雷奇龙甚为了解,知道这人不过是罡气的修为,万万不知这个红衣女子的对手,这才轻轻叫道:“雷道友,这女子来历神秘,一身道法古怪,专门吞吸旁人的真气法力,你万万不可插手,免得被此女害了。”

雷奇龙亦知道,自家的法力远不如这两头大妖,能困住虎妖胭脂和九尾碧玉蝎子精的人,非是自家可以抵挡。但是他对虞药师和焦师秀的道行法力,颇有些信心。虽然他看不穿两人的法力,但毕竟一真教也算是名门正派,教中所传的两部**,混沌金钟**和天地烘炉**,也为道诀中的上上品,雷奇龙直觉这两人不简单,故而也并未立即就走,而是问了焦师秀一句:“道友可看如何?”

焦师秀微微一笑,只说道:“且看我师弟跟此女斗法。”

虞药师把剑阵一拨,在半空中急转,五金元符剑阵乃是剑阵中最为奥妙的一种,就连焦飞手中的万幻剑阵和天河剑派独门剑阵,还有无形剑阵都在杀伐之性上,略略逊色一筹。虞药师本来就是个畅快的性子,哪里肯多言?只是喝道:“血妖受死!”

那名红衣女子只是炼气绝顶的修为,如何是已经踏入元神之境的虞药师对手?也亏了焦师秀暗中传音,让他暂且镇压此女,好问问血河道人的行止,虞药师才略略缓手,五金元符剑阵一落,那红衣女子连半分抗拒之力都无,连想要逃走都不能,当场便被剑气镇压。

虎妖胭脂见得这白衣少年如此法力,不由得暗暗吃惊,心道:“此人如何来历?怎么这一手道术不是一真教的嫡传?”不过这头大妖随即便想:“也是,雷奇龙乃是七凰界道门一十三家正宗,结交的朋友也是道门秀出之辈,这样不足为奇。只是这人的道术怎么如此厉害,居然转手就把那女子灭了?这女人的道术奇异,连我和九尾儿联手都不敌,只能暂且支撑……”

虎妖胭脂毕竟没得过玄门正宗的真传,当年焦飞和他相交一场,交情也甚稀薄,并没有传授什么道术,何况那时焦飞也忙碌,故而这两头大妖联手,也不敌红衣女子的血河道法。更看不出来,虞药师并未斩杀这个红衣女子,只是将之镇压罢了。

虞药师收了红衣女子,微微皱眉,一声清喝,便在元神之中出现了一杆妖幡,正是焦飞当年管用的六阳封神幡。焦飞后来道法大成,把自家那一杆六阳封神幡化去了,散落在虚实两相洞天之中,但是关于祭炼这件法宝的口诀,却传给了门下弟子。

虞药师心道:“想要逼迫这血妖口吐食言,再没有比六阳封神幡更妙的法子,我手上正有许多域外天魔的尸骨,随手炼它一杆,收了此女罢!”

虞药师乃是正经的元神之辈,祭炼法器,实是反手之易,虽然仓促间禁制重数祭炼不得多高,却也足够应用,当下便把那红衣女子摄上了幡去,不过片刻,就把血河中的变故问了出来。

虞药师也懒得传话,只把新炼的六阳封神幡一抖,送给焦师秀,焦飞收入元神之中,略一盘问,也是微微惊讶。

血河道人受了几次重创,但他的运道也真好,在上一次天地大劫之后,便和太玄姥姥一起,算计了血河老祖,血河道人的法力本就在血河三圣中稳居第一,暗算和血河老祖,血河道人用化血奇经吞了这名大敌,法力便暴增数倍,血河圣母亦不敌他,跟血河道人苦斗了十九个日夜,仍旧不敌被镇压。

血河道人降服了两大敌人,便运用玄功把一整条血河都收了,炼化入了自身。这几百年他也不出世,就是闭门苦苦修炼,便在十年之前,踏入了元神合道之境,更把九大分身一起修炼回来。

焦师秀暗暗忖道:“这血河道人当年便甚是厉害,又吞了血河老祖和血河圣母,炼化了同源而生的血河,不知道术进境到何种地步,如今已经是元神合道的道祖级数,不知我家老爹能否匹敌此人?”焦师秀虽然知道自家老子法力通天,更有几件厉害的法宝,但是血河道人能吞了其余血河二圣,必然会把自身的道术补充完整,结合血河老祖的血焰金莲之术,血河圣母的血河**,必然会把化血奇经推演到更高妙的层次。

这三千大道有高有低,有些道术更是互相克制,更何况焦飞本身还进不来七凰界,只能分化元神,法力比真身要弱不知多少,焦师秀这才有些担心。

但是那个被虞药师擒捉的血河道人弟子,也不知道血河道人的根脚,她原本是血河圣母门下,被血河道人降服,血河道人自然不会真心看待,故而所知有限。

焦师秀沉吟良久,也没有把这一杆六阳封神幡还给虞药师,虞药师也不稀罕这种法器。两人这里暗中商量,那边雷奇龙和虎妖胭脂,九尾碧玉蝎子精却起了异样心思。雷奇龙虽然有心跟两人结交,却也并不知道焦师秀和虞药师的底细,也不好给两头大妖介绍这两人来历。

虎妖胭脂和九尾儿更是想要搭话,却见这两个少年各自深思,似乎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不知该如何开言,生怕被人闹个没脸,下不了台。

故而三人一时都没话说,还是焦师秀见得三人脸色,忙笑道:“我们师兄弟不善言辞,还未请雷兄介绍,这两位道友来历。”

听得焦师秀这般说话,雷奇龙才送了口气,知道焦师秀和虞药师不是歧视妖怪的人物,便把虎妖胭脂和九尾碧玉蝎子精的来历介绍了一番,也把两人的来历约略提及,还是虎妖胭脂好爽,便邀请三人到自家的山居待茶。

焦师秀和虞药师自然不会推脱,雷奇龙也颇欢喜,五人便自按落遁光。

他们几人的遁光才自落下,一道奇异光芒便自飞起,化作一尊佛陀,眼望五人遁光消失之地,微微叹息道:“原来血河道人也修为大成了,可惜我的虚空劫降临不来,不然把他镇压进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也罢,就去血河中探看一番。”

这尊佛陀,乃是一尊千幻多宝佛主,随手一指,便有一件如伞宝盖飞起,地面被这件伞盖所佛光一照,顿时犹如冰雪融化,这尊千幻多宝佛主立时便钻入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这尊千幻多宝佛主已经深入地下数千丈,见得地下纵横交错,都是通道,却没有半滴血河之水,也不由得惊讶。千幻多宝佛主周身佛光明耀,有无数法宝在佛光中飞舞,只要他伸手一指,便有法宝飞出,任意变幻,什么地方也难不住这尊佛陀。

凭了诸多法宝之力,这尊佛陀在地下游走了三数个时辰,便寻到了一处地穴,这座地穴中血光冲霄,有一块宛如血晶琉璃般的巨大晶石,这块血晶高下数百丈,其中有一座宫殿,散无穷血光,显然是个邪门之物。

千幻多宝佛主正自犹豫,是否要闯入这座宫殿探测究竟,忽然一道血光飞出,只是一绕就把这尊千幻多宝佛主打碎。血光反卷,登时把这尊破碎成流萤金光的佛陀裹在其中,收回了血晶宫殿之中。

血河道人正自跟太玄姥姥开讲道法,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扬手一招,把护身血光召回,见到这血光之中,一团五彩光芒翻翻滚滚,须臾又化为一尊佛陀,不由得微微奇怪,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怪异?”

太玄姥姥虽然两人丈夫都是厉害角色,但她本人仍旧只是元神化身,眼光倒也寻常,瞧了几眼说道:“此物应是佛门的神通所化,看起来不似真身。”

血河道人吞吸了血河圣母和血河老祖,把本身道术凝练,演化出化血奇经一十三篇,如今已经非是昔日可比。瞧了片刻,摇头说道:“此物看来柔和,但内中却有一股凶厉暴躁之气,佛门虽然无耻,却走的是宏大平和的路数,没有这般狠毒邪祟……说起来,这法术似乎我曾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血河道人微微皱眉,新修炼的化血奇经中的化血神光一卷,登时把这团咒灵粉碎,吞噬了进去。

焦飞所创这小乘魔法,本质上只是厉害法术,若是焦飞亲自主持,倒也不惧血河道人。但是此时他分化了百万咒灵分身,便不敌血河道人的化血神光,被血河道人把这团咒灵粉碎,化为精纯元气,融入了自身。

血河道人吞了这尊佛陀,便也不以为意,继续跟太玄姥姥讲解他所修的道术。太玄姥姥的根基有一半是他所授,故而参修化血奇经,亦是一路畅通。只是太玄姥姥天资有限,至今也未能有所突破,不过血河道人和太玄姥姥也不焦急,毕竟两人已经证道长生,日子正久,加之以前的大敌都脱离七凰界,颇有无拘无束自在逍遥之意。

两人感情甚笃,这数百年除了血河道人要修炼之外,也是两人都无心出去惹事,这才一直都安稳下来。唯一让太玄姥姥颇为愤恨的事情,便是数年前,她和太玄丈人的六个孩儿,忽然被一股极**力摄走,便是血河道人也阻拦不住。

当时血河道人已经元神合道,太玄姥姥求了他几次,血河道人思忖许久,还是摇头对太玄姥姥说道:“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怕那太玄丈人,已经非是这一界的人可以匹敌,你我去寻不过自取其辱,任他玩弄罢了。”

太玄姥姥终究是有些见识的,闹了几日,知道不是血河道人不肯帮忙,虽然也还是悲伤,却渐渐不提这事儿,只是努力修炼。

血河道人和太玄姥姥讲演法术,混不以吞了一尊佛陀化身为念,但是这边折损了一头咒灵分身,那边焦飞便自察觉。焦飞心头暗忖道:“这血河道人元神合道之后,法力比前增长了不知多少。若是我真身降临,自然也不怕他。但这百万咒灵分身却奈何血河道人不得,毕竟这些咒灵分身最多也不过元神化身的法力,对付元神法身之辈或者还能,元神合道之辈是无论如何也抵敌不过的。这一次七凰界大劫,只怕就要应在这位血河道人的身上。”

焦飞微微思忖,知道自己不降临到七凰界内,绝对奈何不得已经元神合道的血河道人。便自不去想这件事儿,只是把这件事化为一道神念,分别通知了自己的儿子和徒儿,让焦师秀和虞药师知道个底细,免得平白折损修为。

焦师秀和虞药师真身都在云吉星,被焦飞告知了血河道人之秘,都暗暗吃惊。两人也不以偷入七凰界为意,知道焦飞有推演的法术,若是不愿意,自家也不能任意行动,早就擒捉了回来。焦飞倒也不曾隐瞒,把实话说了,焦师秀微微思忖,便去寻找虞药师,商议该如何行止。

虞药师和焦师秀一般,真身都在云吉星上闲游,他祖上虞过最精炼丹之术,入了焦飞门下,也学了一肚皮的丹方,只是平日醉心修炼,少有开炉炼制丹药,白白辜负了药师之名。他虽然也随手收了一些灵药,但却并不以为珍贵。焦飞把平生所得的灵药,都在虚实两相洞天中种植,加上玄妖道人得了五气造化鼎之后,不但培养灵药,也炼制了许多仙丹,虞药师见得多了,也就眼界高妙。

焦师秀来寻他时,虞药师正在一座山峰前打坐,参悟本身道法。见到焦师秀面有忧色,他便笑道:“不拘是你的天地玄黄阵图,还是我的葫芦道兵,都算不得什么太过珍贵之物,你如何就这般担忧?只要多花费些时日,这些元气都能修炼回来,何况师父不是也说,血河道人只怕未有什么想要出世的意动。”

焦师秀摇了摇头说道:“你我修成元神法身不难,但如何合道,如何纯阳,却都没十足把握。我母亲五娘指点过我,说此次七凰界的天地大劫,只怕便是最后一次,有莫大机缘。要我去佛门的永恒净土,寻找龙迦祖师,藏在那里等待七凰界大劫到来。”

虞药师微微吃惊,叫道:“释陀,龙迦二祖,素来神秘莫测。自己从不出头,只让门下四大圣僧偶然出面,招收信众。师父都说,在七凰界中几乎遇见不到佛门弟子,师母怎会让你去找佛门?难道天杀师兄学了佛法还不够,让你也去佛门晃荡么?”

焦师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母亲作何安排,但既然五娘如此说,他便深信不疑。

两人略略商议,也都不知该如何定计,就在此时天边一道彩霞飞落,一个年轻的女修士按落遁光,见得虞药师和焦师秀,便浅浅一笑道:“原来是两位师兄,我刚才见到这边有一株摇光草,本待采集,既然两位师兄早在等候,却是梨花莽撞了。”

樊梨花早就瞧见了焦师秀和虞药师,本来她还以为,这一次天河剑派十大元神齐出,自己和焦师秀,虞药师乃是同辈,这两位师兄弟必然会跟自己亲近,当时还想,要怎生应对,免得对方生出了什么想法。没想到焦师秀看似温和,却也不爱理人,虞药师更是眼睛生在头顶上,就连骊山老母都不大理睬,只是对本门的几位师伯还略有些礼貌,余者似乎都不给他瞧在眼内。

樊梨花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早就敏感的现,在这两人眼里,自己只怕就如一块略略生得好看些的石头。

焦飞虽然比骊山老母辈分低了一辈,但是他修为高深,已经元神合道,自然比才元神化身的骊山老母更为适合执掌此行的一应指挥。焦飞要在云吉星暂且驻足,骊山老母和樊梨花也无异议,樊梨花也见到了焦飞放出百万咒灵分身的景象,知道这位师叔法力高深,不可思议,倒也有心跟他门下讨教。

只是虞药师和焦师秀,实在都不甚好说话,这次她也不过是借故前来搭讪,至于那株摇光草,虽然有些效力,但也不给樊梨花瞧在眼内。

焦师秀温和一笑道:“梨花师妹说哪里话来,这株摇光草我们连瞧也没瞧到,不算先来后到,师妹要用就取走罢。”

樊梨花嫣然一笑,正要解释,虞药师却眉头一皱,说道:“摇光草只合入一十九种丹方,除了蕴阳丹还算个仙丹上品,也没甚价值,倒是用来做调和药力的媒介不错,师妹这是要炼什么丹药?”

樊梨花暗暗吃了一惊,还以为虞药师卖弄炼丹的本领,便随口说道:“我是要炼一炉九转玄阴丹。”

虞药师家学渊源,又有师父焦飞的指点,还随时能得玄妖道人这般丹道的大行家亲炙,当下扭头对焦师秀说道:“九转玄阴丹才不过是下品灵丹,师兄你身边有紫旭丹送梨花师妹几粒罢, 比九转玄阴丹药力高了最少百倍。”

焦师秀不知虞药师怎会忽然好心起来,苦笑道:“我身边哪里有仙丹,总共十几粒丹药,都是玄妖前辈送的上品神丹。”他把手一张,十余粒上品神丹,各自绽放光华,都有奇异之兆。却是玄妖道人知道焦师秀来历非凡,倾心结纳,平时送的上品神丹。

虞药师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师兄你手头有得现成的仙丹,我也是只有三粒天魔化身丹,没有更次的东西。”

虞药师一反手,便有三尊魔乱飞,正是玄妖道人最拿手的天魔化身丹。这三尊魔凶威滔天,似法宝非法宝,但是品质却实实在在,不是等闲可比。

樊梨花只是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虞药师这是在闪她,不由得双颊绯红,一口气噎在喉咙,气恼非常。只是虞药师和焦师秀都一副,我们乃是好心来的,樊梨花也说不出甚非议来。

焦师秀暗暗好笑,心道:“虞药师师弟是瞧不起梨花师妹,这才用这手段落人面目,他这习惯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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