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港口。

一队穿着短裙的苏格兰步兵在栈桥旁站的笔直,身后是乐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的到来。这时,远处的大路上飞驰而来几辆马车,领头的军官转身点了点头,军士长大声喊道:“全体立正,开始!”

士兵们立即举枪上肩,身后的乐队齐声奏乐,《上帝保佑女王》的旋律回荡在栈桥上空。舷梯旁“考文垂”号邮轮的船长和其他的高级船员正穿着洁白的礼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贵宾,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即将到来呢?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栈桥旁,服侍笔挺的马车夫跳下座位,打开了车门。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吉林斯,他谦卑的对马车内欠了欠身子,戴着高顶礼帽的贝尔福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了看栈桥外的轮船,转过身对吉林斯笑道:“吉林斯先生,在我前往日本的这段时间内,缅甸这边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全权大使阁下!”吉林斯说到这里停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贝尔福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问道:“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吉林斯先生。”

“阁下,您真的认为现在去日本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吗?毕竟现在缅甸的战局正处在紧要的时候,而和议的结果是由战场的结果决定的,而您才是相阁下任命的缅甸问题全权大使,只有你才能最有效的整合帝国在远东的力量。”

“吉林斯先生,很高兴你也赞同我帝国在缅甸只能获得有限胜利的看法!”贝尔福笑着的说:“毫无疑问,条约是由战场的结果决定的,但大英帝国和顺帝国在远东的战场并非只在缅甸一处,如果我们和他们的战场只限于缅甸一处,那正是他们所希望的。正如同一场拳击比赛一样,我们应该猛力攻击对手的软肋。”

“日本?”

“是的,日本。顺帝国相对于大英帝国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在远东地区处于一个核心的地位,除了北方的俄罗斯人以外,他其他地区的边疆几乎都是安全的,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将自己的力量投放到缅甸来。而帝国就不同了,女王的领地遍布全球,我们的利益也遍布全球,随时都可能遭到当地野蛮人和列强的挑战。我们不可能把帝国的精华投入到一场泥沼里去。如果不能给顺帝国在其他地方找到足够的麻烦,即使这次我们能够击败他们的冒险,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要知道曼德勒离他们的边境只有六百公里,而离伦敦有几万公里,最后失败的是谁,是显而易见的!”

吉林斯沉默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大使阁下,帝国的利益和顺帝国在远东的霸权是冲突的,那就祝您的旅程一路顺风。”

“嗯,多谢你的好意,那么,再见了!”贝尔福紧紧握了一下吉林斯伸出的右手,转身向栈桥尾部的舷梯走去。在他的身后,吉林斯用一种矛盾的眼光看着贝尔福的背影,直到对方在船舷上消失方才转身离去。

正当缅甸各方势力激战正酣的时候,身为整个事件核心人物的陈再兴本人却正沿着曼德勒通往畹町的道路返回国内,这个时候被赶离事件中心,让他不禁有些沮丧,加上象背上摇摇晃晃,陈再兴竟然渐渐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大人,陈大人!”

箱笼外的喊声把陈再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一下身上散乱的衣服,沉声问道:“什么事?”

“大人,是孔先生来了!”

“孔璋?他不是去蒲甘了吗?”陈再兴探出头对象奴下令道:“停一下!”随即从象背上下得地来,果然孔璋熟悉的形容映入眼帘,只见其满脸风尘之色,显然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陈再兴向其拱了拱手,低声道:“孔兄,我奉早大人之命,回国协调出兵之事,你这是——?”

孔璋叹了口气:“哎,你都回去了,曼德勒换了做主的人,我还留在曼德勒有啥意思,我一到蒲甘听说和你走岔了,就让船夫开船了,连拔大人那里都没有拜会,总算赶上了,路上总有个伴!”

陈再兴见孔璋满脸苦涩,想起此人为了自己的出兵之事,可谓是破家支持,而现在缅甸那边已经形势不明,而且换了做主的人,那些钱能够还本都很难讲,更不要说事先许诺的丰厚回报,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歉然,低声叹了口气:“孔兄,我先前撺弄你出钱支持我干涉缅甸之事,却没想到现在弄成这般模样,连你的性命都差点丢在这里了,当真是无颜——”

“别说了!”孔璋打断了陈再兴的话头:“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赔有赚的,这边的事情牵涉极多,又怎能全怪在你一个人头上。再说——”说到这里,孔璋咬了咬牙,低声道:“胜负还未定,我辈还大可放手一搏,岂可做楚囚对泣之态?”

陈再兴闻言一愣,他这一路上左思右想,只觉得早国权已然大权在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对方的了,可听孔璋这番话,倒好似还有转机一般,赶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低声道:“孔兄,你有什么想法快说与我听听。”

孔璋看了看左右,苦笑道:“大人,要不我们到我车上去说?拦在路中间也不是个事吧!”

陈再兴这才现自己和孔璋站在路中间,老脸不由得一红,赶忙与孔璋一起上了他的马车,两人刚刚上马车,陈再兴便急道:“孔兄,快说说你的想法。”

孔璋低声道:“陈大人,据我所知,你这次回国的主要任务就是督促大军入缅,其实这和我们的初衷也是有关系。你想想,要想大军迅入缅,粮弹运送无碍,不是就要修路?这修路就要勘探路线,征集民夫,大人您将这些事情做好了,人才、资料都捏着您手里,将来建设铁路之事不就是水到渠成,难道还能有谁能盖得过你去不成?”

孔璋的话语就好像在陈再兴脑海里突然挑起了一盏明灯:是呀,反正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并非是要当缅甸的太上皇,而是以修建铁路为契机,将缅甸乃至整个东南亚地区划入大顺的经济圈,成为大顺的原料产地和产品销售市场,而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一个庞大的经济、政治、军事联合体。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早国权还是自己来当护缅校尉并不重要,想到这里,陈再兴心中这些天来的积郁顿时一扫而空,豁然开朗。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孔兄,你我这番回国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那在下就先恭喜大人了!”孔璋乖巧的向陈再兴拱了拱手,旋即低声道:“不过早大人该不会怪罪大人?”

“当然不会!”陈再兴笑道:“开辟道路,修建兵站,也是为了控制藩国的军国大事,早大人也是从安南都护府上卸任下来的,知晓其中的厉害。再说。”陈再兴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据我这几次和这位早大人的接触得到的印象来看,这位大人的志向不小,倒不是仅仅安于做个护缅校尉,只要我不和他争位子,其他方面他倒是愿意放权的。”

“如果是这般,那就放心了!”孔璋闻言也笑了起来。

两人在车中言笑晏晏,一团和气。其实陈再兴作为第一代睁眼看世界的儒家知识分子,虽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对于外部世界已经生的正在生的巨大变化还只有比较懵懂和肤浅的认识。不过作为一个常年往返于缅甸与中国间的矿产商人,陈再兴还是凭借自己的本能意识到了在现在这个时代,国家和国家间、民族和民族间的斗争胜负不再仅仅取决于两边人数的多少和资财的贫富;而是工业产品的数量和国家机器组织程度的高低,否则以英吉利一个弹丸小国,如何能征服无数领土和财富都远远胜过他的古国,成为世界的霸主?

在这种新的环境下,国家的权力也自然不会像过去那样集中掌握在一个儒家知识精英小集团的手中,而是会逐渐转移到控制着巨大财富和强大工业的工商业阶层手中。作为一个体制内的弃儿,陈再兴自然希望能够成为这个新浪潮的弄潮儿,趁势实现自己的野心。而早国权,他不认为这个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巨大转变,勋贵的身份和巨大的权力对于他反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包袱,他所选择的道路其实还是一个很“中国式”的权臣道路——积累军功,称霸一方,成为尾大不掉的藩镇,一旦中枢有变便插手其中,甚至出兵靖难。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上找到这样的例子是很容易的。而陈再兴认为这条道路已经过时了,未来这个帝国的统治者不是在朝堂之上,而是在银行的柜台后和公司的办公室里。

“孔兄!”陈再兴低声道。

“什么事?”

“回到国内后,你替我去一趟柳兄那里,我有封信要给他!”

“柳清扬?”孔璋微微一愕,看了看陈再兴的脸色,低声道:“是!”

莫克村,和缅甸的成千上万个村庄一样,最外面是一圈由泥土或者竹篱笆做成的围墙,在围墙内部则是一条从村口直入的道路,道路两侧则是数十个用竹子、稻草和泥巴这些容易弄到的材料建成的小屋。和其他村落不同的是,这个村落的位置正好处于蒲甘城和顺军的营地中间,距离伊洛瓦底江也很近,于是英军便将这里作为他们的营地,修建了很多仓库,从仰光运来的大量物质在运往前线前都存放在这里。

作者的话: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回来给列位读者大大拜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单身的成双结对,结婚的早生贵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也希望苦逼的韦伯也能在新的一年里摆脱老光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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