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在原地久待,靳青思背负着孔璋深入荒野,依然是向着阳山方向前进,虽然明知道敌人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前进方向,但是只要能和师姑会合,以列冷香真人境的修为,就算是五君子亲自出马也无惧了。

暮色黄昏时,两人才在一处没人居住的破房处歇脚,房顶处处见光,墙也只剩下了三面。两人倒不在意,反正只是暂时休息,只要气力稍复便会立即赶路,不然万一被人追上便不妙了。

靳青思早已把孔璋放下,两人在半路上,孔璋四肢便已渐渐恢复,可以下地拄根树枝勉强行走,只是还需要靳青思扶持。这剩下一半路,初时便是靳青思牵着他走,后面气力渐渐便无需了。

两人坐下,靳青思想生火,却被孔璋阻止,开始不解,孔璋解释如果生火,在这荒野中目标就太明显了,靳青思想想也是,不由对孔璋又多看一眼。

这一眼看去,恰好与孔璋眼对眼,靳青思脸蛋一红,想起在水潭处被孔璋看到时的羞人模样,好在天色已黑又未生火,倒不怕他现自己的异常。

饶是如此,两人竟然一时无言,一时间安静得连对面的呼吸都清清楚楚。

越是安静,靳青思越是无端的害怕起来,这其中缘由是为什么,她也不明白,按理说,现在的孔璋虽然较初见时虽然稍有进步,但是她现在修为恢复了大半,就是十个孔璋也不是她对手,何况还有红玉剑在身边。

但她偏偏就是怕这种安静,终于忍不住打破寂静,把两样东西塞向孔璋手里。

孔璋正准备运转气机聚炼一番真元,他是真的很刻苦,自得传炼气之法后,随时随地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运转气机通行窍穴,那种一丝丝增长,积聚至自己又强了一点的感觉是他持之以恒的动力。

“这是什么?”感觉到手里多了两样东西,孔璋一愣,低头一看,看不真切,连忙把气机运行至眼部附近的窍穴才勉强看清,是两块灰色的符石和一个针筒。

“这是得自那个探花郎身上的东西,符石能干扰牵引对方的气机,那让你麻痹了几个时辰的擒龙液就是从这筒里射出来的,里面还有半筒,只要用力旋转柄部就会露出细小孔洞,再用气机一激就会喷出去。”靳青思轻声道。

“你给我,那你呢?”孔璋又惊又喜,那符石的效用是亲眼所见,连红玉剑都受了影响,至于擒龙液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沾了几滴就麻痹了小半日。

“你留着防身吧。”靳青思本想说他修为低下,所以特意留给他的,但是又担心他听到了会在意。她性格向来明快,加上自幼被太素元君养大,除了对尊长之外,对旁人都是直来直去,少有拐弯抹脚,现在对着孔璋却不知不觉间要考虑对方的想法,却是从未有过。

“翻过那座山便是阳府境内了,离师姑便不远了,君子楼,也许还有什么别的敌人如果是蓄意对着我们来的,肯定就会在这两日间动手。”靳青思叹了一口气,吐气扬声间,唇齿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香甜气息。

孔璋心中一凛,这一路上他也在思索为什么会泄露行踪,除了凑巧一说外,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想胁迫了自己的夜照空故意传出去的。但是这逻辑也不通,他既然想利用自己,却又传讯靳青思的仇家,就不担心万一自己两人真的落到仇家之手,那他的计划岂不是成空?所以到现在,孔璋也没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两样东西威力不小,你用不是更恰当?”心中一百个愿意收下,孔璋还是假意推辞了一下,那引气石也就罢了,擒龙液如果突施暗袭得手,就算是靳青思恐怕也要受影响。

“我已经恢复大半,已能御剑,有红玉剑在手,只要不是五君子亲临,怎么都有一拼之力。”靳青思傲然拍拍肩上的红色剑匣,“倒是你如果没有防身之物,只凭现在的修为凶多吉少。”

靳青思停了下,偷偷看向孔璋,虽是黑暗之中,但靳青思的目力强过孔璋多多,两人距离又不远,倒是能看到他神色一点未变,这才放下心来。

“这两样东西,只要对方不是真人境,多少都会受点影响,你拿着照顾自己,到时我才能放心应敌。”靳青思柔声道。

孔璋点了点头收好引气符石和擒龙筒,心想老子可不是全靠你,自己还有木须针,但话语间能感觉到靳青思自内心的真意,他亦不由微微感动,自是不必再假装,多件东西保命总是好的。

“对了,你是如何御剑的?”孔璋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事,自从看到靳青思御剑,他便心生羡慕,现下两人关系拉近,顺势便问了出来。

靳青思见他收下两物,不由满意欢喜,听他问,欣然答道:“这个本来应该等你入门之后由授师告诉你,或是你借阅宗门的御剑篇便可知晓,现下先告诉你也自无妨。”

孔璋忙凝神倾耳,靳青思见他专心听自己讲话的模样,不知为何越开心,开口道:“其实御剑共分几个层次,最浅的是驳剑,其实就是以真元气机摄剑杀敌,只要稍好的精钢剑便可以作为驳物,不过此等手段距离越远杀伤力便越弱,十数丈外劲道已衰,只能伤人不能杀人,威力最多与弓箭相若;第二个层次就是我现在的御剑,需寻得一柄上好飞剑作剑器,或是以材料锻制剑器,然后日夜用功以御剑诀中的神识呼应之法祭炼飞剑,到得将自身神识烙印深深刻印在飞剑之内才算初步小成,之后仍须以神识配合自身气机每日温养,以求人与剑的契合达到最佳,如臂指使一般才告功成。”

“那如何锻制才能得到一柄飞剑呢?”孔璋听得心痒。

说起道术和飞剑,靳青思便淡了面对孔璋时的羞涩和不自然,慢慢恢复从前,正色道:“你才开始修炼,哪有这般容易就得到一柄上好飞剑的,就算是一柄普通的飞剑的材料也要用上千斤精钢重炼,取其精华重铸铁母才能炼剑。我手上这柄红玉剑是家师之夫取接近地心的温阳软玉炼成,本身随真元气机便可硬可软,温养时少了许多功夫便可达到御剑诀中提到的剑化圆光。而且此剑天然带有一些地心真火,只是我修为还不到显定极风天,怕驾驳不了真火,所以暂时被封印了。”

听靳青思继续解释下去,法器与法宝的分别便在于法宝天然具有或是能后天加持各种道术威力在上面,越是上好的法宝或飞剑便能加持数量越多或是强力的法术;而法器本身尚不能承载法术,品阶最低下的法器就只能被人驳物伤敌,好一些的具有与主人真元气机互相呼应,额外增幅威力的效果;高品阶的法器或飞剑就类似红玉剑一样,具有额外的类法术效果了,几可媲美法宝,而且若是红玉剑这类以地心温阳软玉炼成的,一炼成就是六阶飞剑,就算被封印了真火威力,也可被评为五阶,如果继续祭炼未必没有机会升到七阶评定资格,那就具备了进入法宝的行列,能在剑上加持道术。

若是靳青思与人拼斗时,剑上带有本身的真元气机,再加红玉剑的地心真火,还能在剑上突然爆加持的道术,猝不及防下,就算是修为高过她不少的人也要吃个大亏,当日若是有升为七阶的红玉相思剑在手,最后倒在地上的很难说是靳青思还是桃花真人。

不论法宝飞剑又有先后天之分,先后天的区别就如红玉剑一样,主材质中天然带有一些地心真火,而且最难得的是炼成后,只要整支剑不被毁去,就算真火一时耗尽,仍会源源不绝的缓慢恢复,若能与适宜的功法相应,还有助长修炼之功。

而后天法器或是法宝就需要时时补充,比如魔道邪宗们喜欢用的各种阴邪法器,多是后天法器,因此习惯杀了人后连带敌人的生魂阴气都收入法器飞剑中,并非他们一开始就天生残忍,有时也是需要补充法器损耗,但是这却断绝了别人转世或是夺舍的最后机会。

因此,以同阶法器相斗,先天法器的自然略胜后天法器。

孔璋听得释然,不想靳青思话音一转,又告诫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就算是把红玉剑给你,你也绝无可能御剑。御剑功成,目视鼻闻耳听神至,剑即可至,若是炼气境的最高阶无极昊誓天,神识探测可达两里之内。你现在真元气机微弱,就算是以最粗浅的驳剑之法,也最多只能勉强让飞剑在几尺内飞起一时半会,至少要元明文举天的修为,一呼一吸之间可以聚气一百层以上,你才勉强可以学习驳剑,不到七曜摩夷天,你的真元气机不足以支持你御剑实战。”

这番话顿时把孔璋听得沮丧,靳青思见他有些垂头丧气,心有不忍,柔声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其实你修炼时间才近一月,已经有第三层天阶清明何童天的修为,已是极大的异数,全是仗了炼化桃花真人的那团真元,但接下来的修炼每进一层都更加艰难,就算是我,从三岁便开始修炼,又有明师指导,宗门时有赐物,苦修二十载,现下也不过才炼气境的玄明恭庆天。”

孔璋不由咋舌,靳青思怕他听了自己的话失去信心,又或是日后因此生出取巧之心,被人引入魔道那就麻烦了,“我玄门正宗初时修炼是艰难一点,但是根基却比那些邪魔外道扎得牢,以后修炼起来破境的机会便高过他们,哪像那些旁门左道一般不顾一切,视人命如草芥,肆无忌惮的借助外物。”

这时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说得好,今天我这个邪魔外道就肆无忌惮的来会会你这个玄门正宗的小姑娘,如果你不是对手,可别怪我擒下你后献给领。”

几乎是同时,靳青思色变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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