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刁小四晃悠悠地骑上马出了柳园,沿着宽阔的街道往皇城方向行去。此刻距离金城公主约定的时间至少已过了一个时辰,若换作旁人势必会快马加鞭拼了命地赶路,惟独这位爷不急不躁胜似闲庭信步。

昨天傍晚夏培恒被禁军释放回到柳园,看他的模样只怕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幸亏夏总镖头身负绝艺钢筋铁骨倒也熬得住,当下众人摆下酒宴为他压惊,同时也算作耿少华等人的接风洗尘宴。

在席间刁小四留心打量夏培恒,见这家伙面如冠玉相貌英俊,下颌留着三绺长须却不知怎地少了半截,否则真算得上一位风流潇洒的玉面郎君,难怪玉玲珑对这位夫君死心塌地。

夏培恒对狱中的遭遇绝口不提,众人也都识趣绝口不问,只将当日下午生的事情说了。闻知居然有两位公主殿下亲自出面为会通镖局撑腰,夏培恒微微一愣道:“刁总镖头,明日你陪着我备上重礼前往两位公主府上登门道谢。人家帮了咱们大忙,若毫无表示未免不近人情。倘若趁此机会能和两位公主结下交情,往后咱们在长安城就不怕没有立足之地!”

刁小四翻了夏培恒一眼,心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老子陪你去见公主?”

他绷着脸道:“我没空。”

玉玲珑急忙打圆场道:“明日一早小四兄弟就要入宫觐见金城公主。”

夏培恒一愣,总算晓得公主殿下没有请自己,怕是连宫门也不给进,这才将登门拜谢一事作罢,只是叮嘱道:“刁总镖头,金城公主可是咱们的恩主,无论如何你都要殷勤相待。殿下提出的任何要求,咱们都得尽全力办到,绝不能含糊。”

刁小四嘴里含着的一口酒差点咽不下去,着实不想再听这位夏总的谆谆教诲,双手一捂肚子叫道:“哎呦,我要吐!”丢下呆如木鸡的夏培恒,一溜烟奔出花厅。

来到园子里头,刁小四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这才将满头满脑的晦气洗干净。一回头就见易柏笑嘻嘻从花厅里一路小跑了出来,不由愕然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易柏停下脚步道:“我去上茅厕。四爷,你这么快就吐完了?”

刁小四没好气往那家伙肥硕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掉头就走。

易柏问道:“四爷,你这是去哪儿?”

刁小四头也不回道:“回屋里接茬吐!”

他回到屋里关上门,坐在床上清点今天的损失,合计放出去了一张百鬼夜行符和一张天打雷劈符,折合黑市上的价钱约莫在四五千两纹银上下,不由大大的肉疼道:“这回老子可亏大了,得想个法子赚回来才行。”

然而上回穷就跳出来个皂衣帮应急,这回却去找谁来敲竹杠?

刁小四越想越郁闷,又多了喝点酒,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哪知天没亮,夏培恒就咚咚咚地来敲门。刁小四一骨碌爬起身,还以为是老瞎子来查勤。然后才反应过来,外面站着的是夏总镖头。

他迷迷糊糊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遁土符”捏爆,连人带着被褥一块儿滚到床下,但见地上一团光晕如涟漪般亮起,身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培恒敲了许久不见动静,不由得焦急道:“刁总镖头快起来,不然要迟到啦!”

他这一闹,顿时将耿少华、婉儿、玉玲珑等人尽数引了过来。

婉儿对刁小四可没那么斯文,叫了声“四叔公我开门啦”,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众人往里望去立时大吃一惊,耿少华惊愕道:“小四叔呢?!”

玉玲珑花容微变道:“不会是被禁卫暗中劫走了吧?”

婉儿心一沉,急道:“多半是舅舅干的,我去找他!”

易柏还能沉得住气,仔细打量了一圈内屋情形,道:“别忙,我看这事有点蹊跷,未必和禁卫有关。你们看,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不见了床上的被褥。难不成禁卫掳走刁四爷的时候,还会替他裹上被子?”

玉玲珑一省道:“不错,以小四兄弟的修为和机警,不至于无声无息地就教人掳走了。”

夏培恒一想到刁小四误了和金城公主的约会,急得虚汗直流道:“那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声了。

耿少华苦笑道:“小四叔行事向来神龙见不见尾,这也许他是想开个玩笑也说不定。”

耿夫人赞同道:“说不定他此刻已经入宫觐见金城公主了呢?”

大伙儿望着空空如也的床榻一齐摇头,心道光着身子裹床棉被去见公主,这事闻所未闻,那不是神龙而是神经。

众人猜了半天仍不得要领,夏培恒道:“我和玲珑负责在园中找,耿兄设法探听昨晚禁军左卫的动静,易总镖头到街上打探一下,这儿由婉儿侄女儿留守。不管是否打听到消息,一个时辰后大伙儿回来碰头。”

当下众人分头行动,只留下婉儿独自一人坐在屋里焦灼地守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婉儿的心越来越忐忑焦虑,恨不得立刻奔出门去,把这死小子从犄角旮旯里揪出来。

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心也如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一样没了着落,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走了,胸口空得慌。

蓦地,她迷迷糊糊感觉到脚下似乎有团毛绒绒的什么东西冒了出来,情不自禁地心头毛,脑海里瞬时闪念道:“有老鼠!”

终于,耿少华夫妇多年来在爱女身上倾注的心血在此时此刻有了丰厚的回报,近乎是本能的反应,婉儿抬起脚便狠狠往那老鼠身上踩落!

“砰!”她的小蛮靴应声踩在一团硬邦邦长满毛的东西上,那绝对不像是老鼠!

“啊——”屋里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一声是婉儿的惊呼,而另一声凄惨无比,却是那长毛的怪物吃疼尖叫。

“喀喇喇——”桌倒椅翻,婉儿的左脚在怪物身上借力弹起,顺手又抄起一张椅子砸了过去,口中清叱道:“打死你个怪物,敢来吓唬本小姐?”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叫声……

“砰!”椅子凌空砸落,敲在了一个刚刚从地下冒出的脑袋上。

只见刁小四鼻青脸肿泪流满面,无比愤懑地瞪视婉儿道:“你个瓜女娃子——”

他在地底下一觉睡醒,觉得口干舌燥便准备爬上来找水喝。岂料祸从天降,婉儿的那一脚简直要了他半条小命。

“是你?”婉儿呆呆瞪大眼睛,惊异道:“你怎么在下面?”

“废话,老子不躲到底下去能睡安稳么?”刁小四咬牙切齿道:“小娘皮,你想谋杀亲夫么?”

婉儿俏脸一红,没心思跟他斗嘴,赶忙伸手将刁小四从地下拽出来,又掸去一身的木屑,说道:“大伙儿都急坏了,你倒睡得安稳!”

刁小四揉着肿脑门青眼圈怒道:“那也不带这么打的。”

婉儿气道:“活该,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跟金城公主约的?”

刁小四一听“金城公主”四字,浑身的睡意不翼而飞,一蹦多高道:“小娘皮,你为什么不早说?”

婉儿娇哼道:“夏总镖头一早就来敲门喊你起床,可你倒好躲到下面去睡,现在反来怪我?”

刁小四呆了呆,瞧了瞧脚下的砖地,猛然痛心疾地大叫道:“我的遁土符——”

正当他鬼哭狼嚎之际,夏培恒等人刚好回转,看到屋里的一滩狼藉和痛不欲生的刁小四不禁傻眼。

耿少华错愕道:“小四叔,你的脸——”

婉儿赌气将方才的事说了,夏培恒道:“总算是一场虚惊,刁总镖头你赶紧洗漱沐浴,换身新衣服入宫。”

玉玲珑道:“小四兄弟这模样去见金城公主恐怕不太妥当吧?”

刁小四正在照镜子,眼看自己那脸像是遭了一场地震,有地方高了有地方塌了,不由怒道:“老子都这模样了还能去哪儿?不去,看那死丫头片子能拿我怎样?”

夏培恒大惊失色道:“万万不可!”

婉儿也恼了,道:“不去就不去,你吓唬谁?你的脸是本姑娘踹的,大不了我去皇宫,让金城公主也在脸上踹一脚!”

刁小四嗤之以鼻道:“好啊,老子拭目以待。”

婉儿一咬牙扭头就往外屋外走,刁小四怒道:“臭丫头,老子不是吓大的!你当皇城是菜市场,那小丫头是豆腐西施,你想进就进想见就见?”

婉儿回过头来,狠狠噙住泪珠儿道:“那你要我怎样?”

刁小四看她眸中的泪花闪烁,心登时软了,气恼道:“罢了,我不是你四叔公,你才是老子的四姑奶奶!去就去,不就是破相么,老子内秀,她能拿我怎么办?!”

众人听他和婉儿吵架,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面面相觑道:“四叔公,四姑奶奶……这辈分全乱了,可不是两个小冤家在斗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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