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尊侠吃了一惊,只见刁小四的左胸稍往下的地方有一条细长的血痕,到底还是被沙无稽的血焰爪带到了点儿,

刁小四哭丧着脸道:“真他妈的流年不利,我怕是要死快了。赤大哥,兄弟没别的要求,临死前只拜托你一件事——千万别给我树碑立坟,就找个没人的荒郊野外挖个坑埋了就好。千万记得坑不要挖太大,够埋就行,坟头更要垒得越寒酸越好。那样我躺在下面才睡得安稳。”

赤尊侠不理他胡说八道,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抓起刁小四的手搭住脉搏,沉声问道:“小四兄弟,你可感觉得到伤口麻,胸前有团火烧?”

刁小四摇摇头道:“我冷都冷死了,哪有感觉火在烧?赤大哥,你逢年过节时,记得给我送点纸钱,听说那下面的小鬼欺生,没钱攀交情不行。”

赤尊侠怔了怔,他施展内视之术真气游走刁小四周身,确未觉这少年有丝毫的中毒迹象,略作沉吟醒悟道:“他体内有奇寒阴气,正可以毒攻毒,血焰爪毒即管厉害,却未曾伤他分毫。”

他笑了笑松开手道:“放心,你没中毒,一点皮肉小伤,不妨事。”

刁小四正在盘算将死前的日子怎么过,闻言将信将疑道:“你是说我没事,不会死?”

“当然不会,”赤尊侠微笑道:“你体内的寒气应是血焰爪毒的克星。”

刁小四大松一口气,浑身一软靠倒在石壁上说道:“看来老天对我还行。难怪老话说运气就像屁股,你看不到它,它就在你的身上。”

赤尊侠定定注视这少年,一般人若是遇到这种事,要么哭天抢地自怨自艾,要么暴跳如雷破口骂天,但刁小四的表现着实令他意外,耳听他插科打诨玩笑于生死之间,如此豁达如此乐观,令赤尊侠大感投缘。

刁小四从怀里抽出翠玉盘仔细打量,诧异道:“奇怪,这盘子一点没碎。”

赤尊侠接过盘子看了半晌,肃容道:“小四兄弟,这只翠玉盘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刁小四眼皮不抬,张口便答:“爷爷给的。”

赤尊侠点点头将翠玉盘还给刁小四,沉吟半晌道:“这似乎是仙家神器,你要小心保管,不可轻易外露。否则引来旁人的窥觑之心,恐会有杀身之祸。”

刁小四吓了一大跳,不用赤尊侠再多交待半句,赶忙将翠玉盘塞进衣服里贴肉藏好,问道:“那是不是可以卖很多钱?”

赤尊侠晒笑道:“若是识货之人,金山银海他也愿意拿来换。”

刁小四狂喜道:“多谢赤大哥指点,将来若有谁看中了这只盘子,我就按赤大哥说的,让他用金山银海来换。”

赤尊侠笑道:“小四兄弟,我需赶紧运功逼出血焰爪毒,你也歇息一会儿罢。”

刁小四担忧道:“那两个被咱们打跑的王八蛋会不会趁机回来捣乱?”

赤尊侠道:“钟魁急于救治尤谷睢,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何况,他多半以为咱们早已远走高飞了。”

刁小四拱手道:“赤大哥高瞻远瞩料事如神,那我就放心了。”心下琢磨道:“我先拍得你舒舒服服,没事最好,若有事,你总不好意思丢下老子不管吧。”

强敌即去,现在他最担心赤尊侠过河拆桥突然翻悔,念头一转便又有了主意,拿起幽泉刀硬着头皮一咬牙,在手心上轻轻划出一道血口,连声催促道:“赤大哥,你喝两口我的血,说不定就能把毒气给化解了。”

赤尊侠一怔,弹指封住他流血的伤口道:“好兄弟,不必如此。沙无稽的血焰爪虽然剧毒无比,但以我的玄门功法只需三五个时辰就能彻底迫出体外。”

刁小四暗恼道:“老子割也割了,你不领情,我岂不是白捱一刀?”当下慷慨激昂道:“赤大哥,咱们虽然刚认识,可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患难之交了。我的血就是你的血,我的命就是你的命,我的妈就是你的妈,我的老婆……嗯,就是你的弟妹。赤大哥,难道你想让我的鲜血白流么?”

赤尊侠性情沉稳坦率真诚,哪里会想到刁小四话中其实暗藏玄机。若让他倒过来说,那是打死也不干的。

他紧握住刁小四划破的手,诚挚道:“小四兄弟,难得你义气深重。你若不嫌弃,咱们就义结金兰,从今往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刁小四心头乐得开了花,暗道:“死老头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句话他倒没骗我。赤大哥若不想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就得拼命治好我的鬼毛病。不然,黄泉路上要他来作伴,昆仑山的那帮道士怕也是舍不得。”

于是两人撮土为香,在山洞里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一个是昆仑瑶台宫掌门弟子,正气凛然侠名远播;一个是野鸡没名草鞋没号的小贼,坑蒙拐骗贪财怕死。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竟然成了生死之交,也算是怪事一桩。

结拜过后,刁小四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尘土喜滋滋道:“大哥,虽说脓疮双软蛋十有八九不敢回头找茬,可咱们也不能傻等着,总得有备无患。你只管在洞里疗伤逼毒,我到外面布置一座奇门阵法,让旁人无法接近山洞。”

赤尊侠惊奇道:“二弟,原来你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刁小四可不敢吹嘘说自己最大的爱好便是钻研如何破解机关陵墓,有些保命的东西,比如奇门遁甲,那是必学之术,便干笑道:“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回头大哥看了可别笑话。”

赤尊侠点点头,叮嘱道:“多加小心,若遇到意外就大声叫我。”

他目送刁小四走出洞外,这才盘腿落座,先服食了两颗昆仑瑶台宫的疗伤圣药,而后凝神运功迫毒。

这一坐下就是四个多时辰,直到中午过后赤尊侠才收功醒转。

刁小四早已等得不耐烦,百无聊赖地拿出翠玉盘翻来覆去地看。可傻看了一个上午,腹中已经饥饿难耐,但盘子还是盘子,肚子还是肚子,两个都空空如也。

看到赤尊侠睁开了眼,他急忙把盘子塞进怀里,欣喜道:“大哥,你终于醒了。”

赤尊侠微微一笑,自觉毒气尽去功力也恢复到了六七成,再看刁小四为给自己护法一宿未睡,不由歉疚道:“二弟,你昨晚没睡觉困了吧?”

刁小四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没事,我夜里从不睡觉,越晚越有精神——”

话刚出口便惊觉自己失言,急忙改口道:“都是我爷爷逼的,他一门心思要我考状元,整晚整晚头悬梁锥刺骨,不准犯困不准眯眼。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一天只睡个把时辰。”

偏巧这时候他的肚子又“呱”地一叫,赤尊侠笑着起身道:“那好,我去打点野味,咱们吃完了便下山前往江州。”

刁小四看赤尊侠已是没事人一般,想必毒伤已好了大半,顺势转开话题问道:“大哥,咱们去江州做什么?”

赤尊侠道:“我在江州有几位好友开了个镖局,我想让你在那里住一段时间。等我办完了师门的差事,便带你前往江南找我的三师叔邪月真人,请他为你治病。”

刁小四心里咯噔一下,疑道:“他这不是要跟我玩金蝉脱壳吧?”当即一脸悲戚道:“大哥,咱们兄弟相见恨晚,我舍不得和你分开。从今往后,我要和你一块儿闯荡江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赤尊侠微笑道:“我要去做的是一桩师门差事,无法将你带在身边。你不必担心愚兄的安危,多则两三个月,少则三五十天,我必来江州接你。”

刁小四无可奈何,只得点头。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连血都放了,到头来居然仍旧是鸡飞蛋打,不由悲从中来“哇”地哭将出声。

赤尊侠愣了愣,伸手轻拍刁小四的背脊安慰道:“愚兄知你义气深重不忍与我别离。但咱们身在江湖,理应以天下黎庶为己任。你不要哭,终有机会,你我能携手同行,仗义行侠除暴安良,也不枉兄弟一场!”

刁小四哭得更是悲伤,语音哽咽口中胡乱道:“我和大哥一见如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一定要早来江州,小弟会天天站在镖局门口望穿秋水等你来接……”却是情急之下,将上回跟踪死老头逛青楼喝花酒时偷听到的几小曲不管三七二十一搬了来用。

赤尊侠听刁小四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说得乱七八糟,又好气又好笑,颔说道:“好,我答应你——最多三个月愚兄就来接你,到时候咱们一同去江南!”

刁小四点头道:“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三个月就三个月,我一定等你!”说完话,心里又补上一句道:“你若不来,下辈子变小娘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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