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一恸大师打破沉寂问道:赫连夫人,你说见著了赫连宜,她在哪里?

他已有九成九相信任峥所言非虚,想到自己素来自负睿智深谋,竟被赫连宜玩弄欺瞒於股掌之上二十多年,不由得又惊又怒,更有一丝沮丧。

赫连宣轻声说道:一恸大师,以你的睿智,又怎会找不到她?

一恸大师嘿了一声,犀利的目光从众人面庞上一一扫过。

每个人虽知道自己绝非一恸大师所寻之人,可接触到他森寒的眼神时,依旧情不自禁的垂下头去。

这时,冰宫莲台上那绝妙女子,揭起蒙面轻纱缓缓起身,目光对视赫连夫人,低低哼了声道:宣妹,你终究还是认出我来了。

有道是姐妹连心,无论我如何千变万化,能够骗得过这世上所有的人,却还是逃不脱你的眼睛。

众人一片讶然,连任峥也抑制不住震惊瞧瞧赫连宣,再望望赫连宜,委实瞧不出这两人有任何相像之处。

赫连宜怅然一笑,望向任峥道:峥哥,那麽多年来,你的心思依然全都放在宣妹身上。倘若能分出半点来关注小妹,也许你也早已认出我来。

她的周身冉冉腾起一蓬白光,光晕里面容与身躯骤然变幻,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从头到脚,五官身形与赫连宣果然是一模一样,恐即生身父母在世也难以分辨。

一恸大师耸然动容道:如意万象诀!

需知只有如意万象诀与天魔化身大法,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体型。但如毕虎那般的修为,所施展的天魔化身大法已然等而下之,高手功聚双目即可识破。

惟有如意万象诀,即令一恸大师这样的高手也难以一眼堪破,端的神妙无比。但环顾天6,能施展此诀者,亦非散仙一流不可。

赫连宜当众以如意万象诀随意变化,显露她的修为著实到了凡入圣,睥睨四海的境界。

任峥剧烈的咳嗽数声,说道:宜妹,真的是你!

赫连宜淡然道:是我,你方才的推测一点没错,那些事情也都是我做的!

任峥苦涩道:宜妹,咱们三人自小起即在一处,你与宣妹乃是同胞亲姐妹,你为什麽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赫连宜唇角泛起一缕讥诮,道:为什麽?你真的不明白麽?这麽多年,你心中总也只有一个人,偏偏她就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子,赫连宣!即便她离开水晶宫,即便她嫁与羽翼浓,你还是忘不了她!

任峥怔怔道:就为这个?你怎会就为这个?我…哇--猛喷一口热血,洒溅在胸口的衣襟上。

赫连宣低低惊呼一声,赫连宜也是神色微变,可当看到任峥的目光淡淡越过自己,扫向自己的妹妹身上,她的眼中顿时一片冰冷,哑声道:任峥,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丫头?你竟弃我如履,难道我就这麽不值得你多看上一眼?

这个问题,早在百年前,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时候,便已经日夜回转心头。

温柔贤淑如她,为任峥添衣暖酒,焚香栽花,做了她所能做到的一切事情。而在她眼里,那时的赫连宣依然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整日疯疯癫癫从没半刻的安分,好像一辈子也长不大。

然而她错了,错得厉害。在她与赫连宣之间,任峥选择的,不是她!

赫连宣低叹道:宜姐,你--

赫连宜冷笑道:赫连宣,你莫要假惺惺的来安慰我,我更不需要你和任峥的同情怜悯。

我离开水晶宫隐姓埋名这麽多年,就是为了证明,我比你强!你能得到的,我也能得到;我若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丁原道:赫连宜,你这是疯了。

赫连宜扫了眼丁原,道: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疯。相反,我如今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赫连宣面色苍白,道:宜姐,就算你怨恨小妹,小妹也无话可说。可你何必因我一人,便一定要将羽大哥与圣教的众兄弟尽数除去?他们与你无怨无仇!

赫连宜道:羽大哥?你对羽翼浓那匹夫的称呼好生亲热。可你知道麽,他早背著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风雪崖断喝道:赫连宜,你休得胡说!羽教主乃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容你侮辱他半句!

赫连宜一阵大笑,道:我胡说?咯咯,你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二十馀年前,当我终於臻至散仙境界,更探得赫连宣的下落,便寻到婆罗山庄。我过誓,要毁了赫连宣所拥有的一切。

可笑她竟然还傻呼呼的兴高采烈款待我,甚至将我引见给羽翼浓。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接下来该做什麽了。我要将羽翼浓从她身旁夺走,让她也亲身品尝一下痛失所爱的滋味究竟如何。

风雪崖不屑道:痴人说梦,羽教主又怎会为了你这麽个无情无义的人舍弃夫人?

赫连宜不理他的话茬,问道:赫连宣,好妹妹,你可否记得有一日我邀你与羽翼浓赏月饮酒之事?

赫连宣点头道:我记得,那夜正是八月十五中秋月明,我们三人把酒言欢,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赫连宜得意的咯咯笑道:醉的是你们,却不是我。我先将你扶到我的床上,而後便回了羽翼浓的卧房。

那日我故意换上了与你一样的服饰,加之你我姐妹相貌酷似,他大醉之下,你猜一猜,他会不会把我当做是你?

赫连宣轻皱眉头面色惨澹道:你,你和他--

赫连宜冷笑道:怎麽可能?我赫连宜清白之躯,又岂能容羽翼浓那匹夫玷污?其实很简单,我只不过是将床上稍加布置而已。

可笑那羽翼浓翌日早晨清醒时,却自以为铸下大错,侵犯了自己夫人的姐姐。我当时故作宽容体谅独自离去,好让他生出愧疚。

十个月後,更好笑的事情生了,我为他抱回了一个婴儿!

魔教群雄齐声惊呼,不约而同望向阿牛。

阿牛也是满脸的激动诧异,道:赫连、赫连宜夫人,您说的婴儿便是我麽?

赫连宜看了眼阿牛,颔道:不错,那婴儿就是你。

风雪崖质疑道:赫连宜,你刚才分明否认与羽教主有瓜葛之事,又怎能抱回一个婴儿?

赫连宜道:这就更简单了!找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然後,杀尽他全家,不就成了?

阿牛脑海里轰然巨响,呆如木鸡。

原来自己并非羽翼浓亲子。

更加残酷的是,他的亲生爹娘和亲人早已尽遭灭门惨祸,起因只是为了二十多年前那一天,自己刚巧降生人世,而又偏偏被赫连宜选中!

老天爷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自懂事以来,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师父收养,拜入翠霞门下。

可云林禅寺一战,众口铄金,硬将自己指成羽翼浓的嫡子,师父也因此而死。魔教众人更为著这层关系,把他推上了教主宝座。

孰知,到头来自己终究不是羽翼浓的儿子!

不是便不是吧,这对於阿牛其实并算不得什麽。他本就无所谓魔教教主的宝座,也无所谓眼前的风光。

然而自己的师父,却已经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到头来,他救的却并非羽翼浓的儿子,仅仅真的只是一个生下来就害死全家的普通少年,一切的牺牲,陡然间都失去了价值。

阿牛几乎忘记了愤怒,忘记了心痛,脑袋里一团混乱,失神的低语道:为什麽,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赫连宜浑不在意道:我要让羽翼浓相信,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更与他有了一个儿子。如此一来,我便可要他打了赫连宣,立我为魔教教主夫人。

可恨的是,羽翼浓竟然不识好歹,非但如此,还将那婴儿抱走,从此不知所踪,令我一片苦心落空。

殿青堂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便再生毒计,将婆罗山庄的秘密泄漏与云林禅寺,引得七大剑派八月十五围攻偷袭本教?

赫连宜揶揄道:殿护法,你还漏说一点。凭羽翼浓的修为,纵然七派围攻,也未必能尽灭魔教,因此我还得再做一件事才行。

我以宣妹的名义向东海水晶宫传出密信,邀峥哥当夜会面。这次得让羽翼浓睁大眼睛把我当成是赫连宣,我让他亲眼目睹我与峥哥好生亲热。

那羽翼浓原本对赫连宣有愧,不想却真的撞见了自己的妻子不贞,与旧情人私会,我谅他再也不可能装作无事人一般。

任峥摇头道:宜妹,你这麽做怎对得起宣妹?

赫连宜冷笑道:是你们对不起我!不过,峥哥,你还真的应当感谢我,若不是我让羽翼浓见到他妻子投入旧日情人怀抱,心如死灰,你何堪与他一较高下,最终才有了羽翼浓坠下悬崖,万劫不复的大好结果。

而他手下一帮教众,也几乎被那些正道门派杀得全军覆没,片甲不留。只可惜七大铁卫舍命血拼,保护他们的教主夫人夺路逃走了。

众人悚然无语,这样一位貌若仙子的妇人,为了心中的一口怨气,竟一连串施展出这多的毒计,引得天6风云变色,堂堂魔教近乎灭亡,委实让人不寒而栗。

赫连宣摇摇头,泪光盈然,极力压制著内心的激动愤慨,说道:宜姐,你一手拆散小妹与羽大哥,毁了圣教,更害得峥哥为伤病缠身数十年,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却为何还不肯收手?

赫连宜道:你没有死,峥哥没有向我低头认错,我为什麽要心满意足?

丁原道:所以後来你便指使四名黑衣高手追杀我娘亲,令她九死一生,冰封十年?

赫连宜道:若非我当日有意留她一命,又焉容她脱逃直活到今日?

赫连宣惨然一笑,道:留小妹一命?宜姐,小妹这十年生不如死,著实消受不起你的好意。

赫连宜笑道:赫连宣,我对你没兴趣再有好意。我不杀你,只不过是因为你知道圣匣的下落罢了。

九真师太低声念颂佛号,说道:赫连宜施主,原来凌云羽凌施主乃是受了你的撺掇,才夜袭藏经塔。亏得有南无佛境庇佑,否则也险些令你得手。可怜那些无辜弟子,却护法殉身,牺牲了性命。

赫连宜道:九真师太,你该庆幸才对。也是我低估了灵空庵,才教凌云羽出手盗取圣匣。倘使我亲自出马,区区南无佛境又算得了什麽?

风雪崖道:赫连宜,说到凌云羽,你又为何唆使他操纵黑衣杀手,四处作案,嫁祸本教?

赫连宜依然笑盈盈道:谁让羽翼浓也如峥哥一般,对我视若无睹,弃我如履?就算我给他抱回一个孩子,他的眼中也只有一个赫连宣。我就是要把他珍爱的东西,全部都彻底毁掉,包括赫连宣,包括魔教!

数千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直觉得思微峰顶柔和的祥光照耀在身上,也驱不散从脚底窜起的一股森森寒意。

一恸大师一声低喝道:妖妇,一愚师弟可也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赫连宜道:老和尚你干什麽明知故问?可惜给你这麽好的机会,你都没能干掉丁原,反害我白白暴露了踪迹。

无涯方丈道:赫连宜女施主,一愚师叔佛功精湛,你即便有散仙之能,又如何能在他毫无觉察之下轻易加害?

赫连宜笑道:方丈身为云林主持,怎会是如此健忘之人?我既精通如意万象诀,变幻成一恸大师模样又有何难,只要装作去而复返,一愚猝不及防之下,焉有逃过我手掌心的道理?

一恸大师双目寒冷如冰,泛起幽绿色的光芒,现出魔功作的徵兆。他缓缓颔,猛喝道:妖妇,一愚师弟的血债,说不得也要落在你的身上!

赫连宜咯咯一笑道:一恸大师,其实这里数千人中,最该感激我的应该是你才对!若非有我指点,你又岂能盗得三册《天魔令》,有了而今修为?

一恸大师道:你不过是想陷害老衲,陷害敝寺,更好在将来某一日,将你种种所为栽赃到老衲身上罢了!

赫连宜道:一恸大师,你又何必说得这般无辜?其实你早清楚我的用意,只不过自负过高,又受不了《天魔令》所载绝技的诱惑,才心甘情愿踏入其中,这,可也怨不得我。

一恸大师道:可惜,老衲醒悟得太晚。直到那日在云梦大泽里,魔气噬体,丧心病狂之下错杀了无为师侄,事後我才真正体悟到你传授《天魔令》的歹毒用心。

也在那时,老衲下定决心,定要将你毙於掌下,好为无为师侄报仇。只可笑,当时我兀自以为,自己该找之人乃是赫连宣,万没想到竟是你这妖妇在背後作乱!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的绿光越来越浓,脸上的神情也越的冰冷恐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丁原见这个相貌酷似娘亲的女人笑意盈然,可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听她慢声细语地,将一桩桩恶毒计谋娓娓道来。

丁原伸手从天罗万象囊里召出雪原仙剑,朗声道:赫连宜,你恶贯满盈,丁某今日便要代娘亲、一愚大师,和那些枉死在你手中的冤魂,讨还个公道!

赫连宜傲慢但依旧不失美丽的脸上闪现一缕讥笑,蔑然道:丁原,别以为你能将楚望天制得服服贴贴的就了不得了,想凭那几手三脚猫的本事对付我,还差得太远!蓝婆子号称正道十大高手,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轻松拿下。

唔,丁原,我还忘了问你,蓝婆子击向你胸口的那一掌,滋味想必不错吧?

丁原平静的道:赫连宜,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丁某偏是生来这麽一副臭脾气。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一样要打!

赫连宜放声娇笑,道:不自量力的小子,倒与赫连宣少时的脾性挺像。好吧,我便成全了你!

忽听阿牛叫道:丁小哥,让我来!

他大步走到丁原跟前,指著赫连宜道:这人杀了我爹娘全家,更害得师父为我而死。今日我定不能放过她!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一个人。即使是面对逼死老道士的一执大师,他也能谨记师父的教诲,宽容以待。

然而此刻,除了压抑在胸膛里的无限愤怒与悲伤,更有一种深深的负疚与罪责感,犹如毒蛇般盘踞心头,正用那尖利的毒牙在生吞活剥般的啃噬著他!

只是那个问题,阿牛不敢多想,更不敢问上一问!

赫连宜不屑一顾道:也好,你们师兄弟两人便一齐上吧,也省得麻烦。

所有人都很安静,为赫连宜的狂妄与孤傲所震慑。

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曾参悟《天道》,而他们就站在赫连宜的对面。她竟如此不以为然,根本不在乎丁原与阿牛联手!

一个是天6奇葩,以平乱诀、六道神剑纵横九州的天成小子;一个是魔教现任教主,身世迷离,满腔悲愤的血海孤雏。

环顾六合八荒,万千俊杰,有谁敢随口便说受下他们的连袂一击?

风停云止,天地彷佛突然间凝滞。丁原与阿牛并肩而立,共同面对著前所未有的强大敌手。

丁原脑海中浮光掠影般浮现过一幕幕的旧事,从年少时与娘亲失散,颠沛流离於市井之间;到翠霞学艺,陨落潜龙渊;再到听闻老道士慷慨赴义,魂归星天。

所有的新仇旧恨齐齐如同海潮似的翻滚而起,一股汹涌的血气自胸口直冲头顶。

轰--的一记巨响,千百幅画面烟消云散,蓦然脑海里只剩一片空明。在这刹那里,他出离了愤怒,一颗心载沉载浮融於浩瀚天地。

依稀里,自己又漫步於大罗仙山中,听鸟鸣水流,望云起竹舞,脱於尘世之上。

都天大光明符焕起的白光冉冉蒸腾四溢,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团有若实质的光云,隐隐现出腾龙飞天之状。

身边的阿牛亦同样沉浸於天道星图里,敦实的身躯散出一蓬蓬绚丽的银色光华,与丁原交相呼应,气冲斗牛。

沉金古剑铿然镝鸣,自动弹飞出鞘,闪烁著古朴华光,一道道雄浑无俦的剑气磅@澎湃,水银泄地般奔流激荡。

《天道》两卷,散轶人间千年,而今终能以这样的方式合流为一!

天道无垠,仙心如幻。银白两股光澜浩浩汤汤,漫天充盈,渐渐将赫连宜的身躯包容其内。

然而赫连宜就像幻化作了这两股光澜的某一部分,水乳交融,生不出丝毫的抗力,一任丁、羽二人气势不断的暴涨,兀自巍然不动。

譬如一滴水珠溶於浩海,纵是惊涛骇浪拍岸裂云,那水珠总也毫无伤,甚至谁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

因它几近於无。

天地有容乃大,但然於天地的,却是虚无天道。道家所谓炼神还虚,复归无极;佛经所言不著皮相,莫不喻此。

半炷香的功夫,三个人谁也没动,却给人一种凌风飘御,千变万化的奇怪错觉。

好像头顶的日月,宛如亘古静止,然而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已不知在这平静的表象深处,包容了多少森罗万象,高深莫测的变化。

阿牛体内的翠微真气缓缓提升至颠峰状态,气机牵动之下低低虎吼,一剑劈出。

那边翠霞派的许多年轻弟子皆情不自禁的低咦,原来阿牛所用的招式,居然是翠霞剑派碧澜三十六式里,最为普通的一招大江东去。

这一手别说派中的长老,就算一个入门三、五年的四代弟子,也能使得像模像样。可要用它来对付赫连宜这样的绝顶高手,似乎过於简单粗陋了一点。

令那些弟子惊讶的是,赫连宜脸上居然露出欣赏之色,赞道:好剑法,仅此一招,魔教教主之位你也算得当得!倒也不枉费我当年将你抱给羽翼浓。

可赞誉归赞誉,赫连宜的身形依旧动也没动,右手玉指轻描淡写的在胸前舒展,姿势曼妙如花。

阿牛却是神色一紧,沉金古剑中途陡止,左掌飞拍出,生生不息掌幻舞成一团银光,将全身护持得风雨不透,如临大敌。

而赫连宜的右手玉指,分明尚远在六丈开外!

赫连宜轻轻微笑,这刻的她犹如嫡落凡尘的仙子,飘然御风,丰姿卓越悠然,右手五指在虚空里眼花撩乱的变幻屈伸。

而阿牛就似一个牵线木偶,掌势越迅疾,好似在全神贯注的提防著一柄无形魔剑,无孔不入的侵袭攻击。

丁原看出其中蹊跷,明白赫连宜指势只在一招之间便已笼罩阿牛周身,不仅隐隐封死了沉金古剑的攻招,更反制著阿牛各处要害。

只要阿牛的生生不息掌出现稍许的破绽,哪怕是迟滞丝毫,势必会被对方纤纤玉指中暗蕴的绝杀轰得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这样的敌手,十年仙剑生涯,他尚是第一回碰到。纵是昔日的辟星神君,也不敢说有如此强横的威势,却也同时激起了他的傲然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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