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芊芊化作一缕轻烟隐入雪原剑中,剑身骤然亮起,散出柔和的淡紫光华。

丁原手握着雪原剑,依稀感觉到芊芊的元神注入剑刃,一股比以往浓烈数十倍的灵气迫面而来。

苏芷玉端详着雪原剑,见芊芊已安然渡入剑中,才放下心来。

她微笑道:“丁哥哥,恭喜你,有芊芊襄助,雪原剑的灵性与威力增加何啻千里?如今雪原剑已能射出淡紫光芒,便说明它已由‘碧心’炼化到‘紫虚’境界,再不输给当世任何神兵仙器。”

此时雪原剑上的紫光渐渐淡去,恢复原状,但竹子的色泽却明显又深了一层。在此之前,雪原剑通体尽管为紫金之色,可剑光出时却转化为碧色。

对此丁原曾有不解问过老道士,淡言真人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紫竹碧心。”

丁原本以为老道士是在故弄玄虚,今日听苏芷玉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他平白从不愿受人半点恩惠,如今芊芊以身炼剑,固然是心甘情愿,亦从中有所裨益,可对丁原而言,却更坚定了异日为芊芊讨得七瓣冰莲之志。

他将雪原剑缓缓收回背后皮囊里,这趟果然没了声响,雪原剑平静纳入鞘中,与天殇琴相安无事。

丁原再环顾一圈密室,道:“玉儿,我们出去吧。”

两人从光门中回转,苏芷玉将天心灯收了起来。

身后“嗡”的一声轻响,光雾消散泥墙重现,但那墙上的题字依旧缺失了第三行。

苏芷玉看了眼窗外,明月已悄然在树梢间穿行,在密室里,不知不觉也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她见丁原在收拾行装,便问道:“丁哥哥,你这就要走么?”

丁原颔道:“明天就是老道士和平沙岛相约的日子,我需得连夜赶路才行。”

苏芷玉心头莫名警兆再现,她有心以河洛仙卦卜上一卦,可转念一想,丁原去意已决,即便卦象含煞,他也不会回头,于是委婉一笑说道:“丁哥哥,我也准备回家了,不如我们顺道一起走吧。”

丁原一怔问道:“聚云峰也在东海之上么?”想到水轻盈出自南海天一阁,喜居海上仙山也是情理中事。

苏芷玉心中幽幽一叹,知道丁原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位“雪儿”姑娘的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但这样也好,倘若丁原真的晓得了自己对他的一番情思,之后两人又怎能如此从容相处?

她回答道:“聚云峰距离东海说远也不远,我正可陪丁哥哥再走上一程,也好稍减旅途寂寥。”

当下两人收拾妥当,出了老屋,将门轻轻关上,走出一段路,丁原禁不住回头再看了眼夜幕下的屋子,月光淡淡的印下树影,一切都静悄悄的,丁原明白这一走,更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行到僻静无人处,双双祭起仙剑,一紫一碧两道光华朝着东方去了。

天将启明时,两人已到了东海上空,丁原有意降下仙剑高度,贴着海面迎风而飞。脚下碧浪翻卷,泛起无数白沫,海面仿佛是在无限的向前延伸,直到天地尽头与漆黑的夜幕交融一处。

乍眼望去,海天一线,哪里还能分清是海、是天?

呼啸的海风夹杂着海水的清新与咸味,推波,扫在身上微微还有些凉意。

突然间,在前面天地尽头,一抹金光从黑夜里悄然探头,黎明将至矣。

而在西边,失去光华只留淡白月痕的月亮缓缓的西沉,汹涌的海面上,跳动起点点金光。

丁原放眼一片浩瀚烟波,不觉也有些心旷神怡。

这虽不是他第一次见着大海,但恰逢月落日出的海景,却还是头一遭。

他不由得想到了陪着自己来看海的雪儿,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此刻自己御剑凌空,迎着万顷浩荡烟波东去的时候,雪儿应该还在梦乡中吧!

由于芊芊元神与雪原剑合璧,丁原御剑之时不仅省力许多,度上也快了不少。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流转自如,大半夜下来不显丁点疲惫之意,若按照这个度继续赶路,天光放亮后即可抵达平沙岛。

耳畔忽听见苏芷玉的声音:“丁哥哥,再过一刻,太阳就会跃出海面了。”

丁原转目望去,见苏芷玉从容自若,驾着盈雪剑,不疾不徐随在自己身旁,秀丽淡雅的面庞上,一片晶莹玉润,半点没吃力的样子。

他心中一动,暗道:“上回和玉儿赶赴栖凤谷时,她也是这般跟随在我身旁,那时我只当她与我度相当,今日看来当时她是有意让着我。”

丁原顿时被激起好胜之心,笑道:“那我们再往东多赶一程,也好离日头近些观看。”暗自催动雪原剑加快度,在波光浩渺的海面上,犹如经天长虹飞逝而去。

不消片刻,丁原已将真气催至顶峰,耳旁风声呼啸,眼前的海面不停飞退,百里波面仅在眨眼之间。

苏芷玉起初不明丁原用意,略略加了一成真气,盈雪剑依旧是若即若离的跟随在丁原身旁。

可一段路后,见丁原分明是全力御剑,大有不惜耗损真元之意,立刻醒悟道:“原来丁哥哥是要跟我比试一番,我差点被他骗过了。”

若是姬雪雁,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追上去再说,可苏芷玉却悄然减缓盈雪剑的度,一下被丁原拉远了三里多。

她见丁原仍不回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怕他过于耗损真气,伤了真元,遥遥传音道:“丁哥哥,慢些好吗?”

丁原闻言,放缓雪原剑,转头微笑问道:“玉儿,赶了大半夜的路,累了吗?”

苏芷玉追上前去,嫣然一笑道:“倒也没有,只是方才你御剑度太快,我有些跟不上。”

丁原刚想开口,却见那绚丽的霞光正映射到苏芷玉秀丽绝伦的面容上,皎洁如羊脂般的肌肤与嫣红的朝霞相互辉映,一双乌灵灵水波流转的秀目,比海更深、更清澈、更灵动,当真美到极点。

晨风吹拂过苏芷玉如瀑柔,阳光洒落在丝上,闪烁着点点金光,一袭水色衣裙凌风飘飞,宛如谪尘仙子,浑不带半点烟火。

丁原心头一动,不禁暗道:“原来玉儿也是极美,一点也不逊色于雪儿。我一直把她当作当年那个爱哭爱闹的小妹妹,却没注意到时光荏苒,她也长成了仙子般的少女了。”

忽然,苏芷玉秀目中漾起神采,玉手遥指天际道:“丁哥哥,太阳!”

丁原一醒转目,暗暗责备自己道:“我却想这些干什么?玉儿可是我的小妹妹。”

他的目光投向东方天际,顿时抛却了一切杂念,心神震撼于日出的剎那风景。

但见在远处海平面上,一轮红日冉冉喷薄,大半个日头已奋力探出水面,散出万丈金光。

周围的云岚被阳光渲染得火红一片,偏偏还透着耀眼的金光。

天幕不知从何时起悄悄转向蔚蓝,一行海鸟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尽情翱翔,欢快的鸣叫着。

清新的海风吹过,脚下的海水再次翻卷起碧波白浪,映衬着天边那轮红日东升,无比的壮观雄伟。

从黑夜转黎明,从天边吐露一线亮光到云蒸霞蔚,红霞漫天,不过瞬间的工夫,令人几乎来不及回味它的瑰丽,就在不经意中,红日已跃出了海面。

海天湛蓝,金光浮动,丁原看的心摇神驰,禁不住仰天清啸,引得波涛呼应,风岚钻动!

啸声徐徐歇下,丁原长出一口气道:“不见沧海,何以知天地之大;不观日出,何以晓造化神秀?怪不得传说中的散仙都喜驻驾海上,单单每日能看到这样壮丽的日出,已是不枉。”

苏芷玉伸手略一整理被风吹得凌乱的丝,樱唇逸出一缕悠然微笑,道:“可惜平沙岛已是不远,不然芷玉还可陪着你欣赏海上日落,那景致比之日出,更有一番凄艳绚丽之美。”

丁原不以为意的道:“不打紧,留待下次也是一样。”

苏芷玉慧心中幽幽一叹,晓得以后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能与丁原并肩眺望日出日落。

这时,前方三里外的海面,突然掀起数十丈高的浪头,仿佛生了地震海啸一般。

从海面下徐徐露出一座黑呼呼的小山丘,仔细再看,竟是一头巨型海龟的脊背!那海龟从海水中把头扬起,足足有两层小楼那般高,身上的龟甲漂浮在海面上,大若一个小型校场。

丁原一怔,心想这东海之中怎的有如许大的海龟?

忽然记起《天6魔物志》中所载的“万年玄龟”,与眼前的海龟在模样上倒是七八分相似。

若不是急于赶路,他倒想飞到近处再仔细打量打量。

苏芷玉讶然说道:“这不是水晶宫的守宫魔尊万年玄龟么,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说话间,那万年玄龟居然朝着他们游来,度之快直如闪电,犹如是在海面上踏波。

苏芷玉秀眉微蹙说道:“丁哥哥,这万年玄龟好似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也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和水晶宫惹上麻烦,且先避开吧。”

丁原晓得东海水晶宫乃魔道三宫之一,宫主任峥百年前已位列魔道十大高手,与苏真、羽翼浓、楚望天等人齐名。

不过最近这些年,任峥只在东海韬光养晦,少有在世间显露踪影,令水晶宫的名头渐渐不及忘情、冰宫来的响亮。

如若不是苏芷玉提醒,他险些都忘了这个茬。

丁原绝非怕事的主,但念及一旦跟着海龟纠缠不清,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当下微一点头,催动仙剑就想朝左避让。

哪知人无害龟意,龟有伤人心。

那海龟猛然高耸脖子,张开大嘴喷出一道逾丈粗的水柱,直射丁原、苏芷玉。

丁原剑眉一扬,低喝道:“好你个畜生!”双掌分错,以“山”字诀轰出两股庞大的真气,“蓬”的一声击在水柱头上,激起无数水花四散洒落,就好像喷泉一般在阳光中熠熠闪光。

以丁原秉性,他不招惹人家已算不错,况且是那海龟主动惹到他的头上?于是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万年玄龟,水晶宫护宫魔尊,右指一弹,射出三道玄金飞蜈。

苏芷玉在旁也暗自诧异,万年玄龟虽是水晶宫护宫魔尊,可等闲也不会显露真身,攻击不相干的人,不知今日它是犯了什么脾气?眼见丁原出手,她明白麻烦已经惹上,再躲也是没用。

原来万年玄龟每个晴天清晨都会浮到海面吸取红日精华,今日同样如此。

可它甫一浮到海面,就感觉到一股修行千年的草木灵气,却是芊芊元神附在雪原剑上所起。

万年玄龟素喜吞食诸般元神魂魄,芊芊这样的千年木精,无疑对它是莫大的美餐,顿时贪心大动,向丁原挑衅。

万年玄龟大嘴一张,三道玄金飞蜈尽数被它吞进肚子,浑然没有半点事情。

丁原没料到对方这么轻松就破解了玄金飞蜈,傲气上涌右手剑诀一收,雪原剑飞还手中,劈出层层紫浪涌向万年玄龟。

万年玄龟蓦然脖子一缩,连带着四肢全躲进龟甲中。

剑光应声劈在龟甲上,爆起连串火花,可这玄龟只在海里一翻身,迅探出脑袋,仰天喷出一蓬黑色云雾。

苏芷玉识得它是“氤氲混元罡”,专破仙家真气,如果不懂得它的来历,鲁莽催动真气抵御,必然要吃大亏。

她不及提醒丁原,朱唇轻动祭起天心灯,一蓬红光当头洒落,正把氤氲混元罡挡在了外面。

丁原冷哼道:“好畜生,今日咱们就来比个高低!”

雪原剑光芒一炽,凌空飞击,直刺万年玄龟的面门。

如今的雪原剑经芊芊元神炼化,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剑身上紫光流动,剑气迫人,将一式“大浪淘沙”演绎得妙到颠毫,凌厉绝伦。

万年玄龟的两只前爪突然朝水中一沉,身前的海面轰然雷鸣,卷起一层十多丈高的水浪,骤然间形成飓风般旋转的水柱,铺天盖地般扑向丁原。

丁原丝毫不惧,一面施展穿花绕柳中的“风逝”一诀,一面鼓动仙气,破浪而进。哗啦啦水声滚动,层层碧波被剑光斩破,可偏偏抽丝剥茧,穿透了一层,迎面毫不间歇的又撞上一层。

丁原在那水柱中陷入包围,苏芷玉看的一清二楚,盈雪剑碧光如水惊鸿乍现,剑尖轻盈挑在水柱边缘,玉腕一引一转,顿时牵出一股水流。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盈雪剑带出的水浪亦越来越多,苏芷玉的身形徐徐后退,竟如舞龙一般,引出一条数丈长的水龙来,远远望去,一股碧波跌宕起伏,不停旋转拉长,煞是好看。

忽然听见丁原一声清啸,身剑合一,破开重重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左手一弹,打出一枚石矶珠。

万年玄龟吐出一道玄光想将石矶珠击落,孰料石矶珠在空中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堪堪避过玄光。

万年玄龟要再闪躲已然不及,石矶珠“砰”的击中它光秃秃的脑门,可这魔物竟也了得,脑袋一摆连小包都没起一个。

那万年玄龟却是有苦自知,凭着浑厚的护体先天真气,尽管躲过一劫,但这一下着实挨的不轻,脑袋里一阵晕眩,差点栽进水里。

丁原扬手收回石矶珠,刚想乘胜追击,就听半空中传来一人冷笑的声音道:“好胆,竟敢伤我护宫魔尊!”

丁原一惊抬头望去。

半空里站着一个黄衣中年男子,面如淡金,骨瘦如柴,似个痨病鬼般缩着身子。相貌虽然甚是英俊儒雅,可神情落寞,双目黯淡无光。

这男子望着他们,脸泛怒色,却突然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右手从宽大的袖口里取出一块方巾捂在嘴上,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

苏芷玉却是暗吃一惊,虽说她从没见过眼前男子,可看这相貌打扮,不正是爹娘口中所说的水晶宫宫主任峥?

莫要看他如今一副半死不活、风吹能倒的样子,一旦真的被激怒,半个东海也要被他掀翻。

好好的一次东海之行,先是惹出万年玄龟,现在又把这老魔头也牵扯出来,看来今日之事断难善了。

丁原却不晓得对方是何等人物,就算晓得,他亦不会就此退缩。当下收住身形,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打了孩子,爹娘出面了。”

中年男子起先没有察觉丁原话中的讥笑之意,但只一转念已想通其中奥妙,不由得心中恼怒道:“好个小子,居然拐弯抹角把老夫比作乌龟王八蛋了!”

但他修炼了近三个甲子,修为早达大乘之境,距离飞羽化仙不过半步之遥,涵养的功夫也当真了得。

他徐徐将方巾展开在眼底,上面一滩暗红的血迹,在洁白的方巾上十分醒目。

中年男子淡淡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丁原道:“我看你御剑架式,应是翠霞派弟子,小小年纪有此修为也算难得,不过若光图口舌之利,未免又让老夫看低你三分。”

苏芷玉在旁躬身施礼道:“前辈可是任峥宫主?晚辈苏芷玉,与翠霞派丁原赶赴平沙岛,不巧遇上玄龟拦路。双方间或许有些误会,没料到惊动了任宫主,还望恕罪。”

任峥听苏芷玉言语得体,对自己又颇为尊敬,心中怒气淡了一些,颔道:“原来是苏真和水轻盈的女儿,你那盈雪剑用的倒也似模似样,有天一阁剑法的三分精髓。”

苏芷玉的修为尽管尚不能与其父母比肩,但在当世能胜得她的人却也不多,可到了任峥口中,仅仅得了个“似模似样”和“三分精髓”的评语。

幸而苏芷玉生性恬淡矜持,闻言从容含笑道:“能得任宫主如此夸奖,芷玉铭感肺腑。”

任峥看看苏芷玉,又瞧瞧丁原,心中不禁喝采道:“好一对金童玉女!我自负平生也不输给苏真丝毫,可在这一项上惟有自叹不如。”

想到苏真娇妻佳儿,坐享天伦之乐,自己贵为水晶宫主人却形单影只,情恨无期,任峥心头一恸,顿时又是一通咳嗽。

好半天才停歇下来,任峥喘息着说道:“也罢,就看在你这女娃儿面上,那小子方才辱我之罪就此算了。可他用石矶珠险些伤了魔尊,这笔帐若是不算,别人还当我水晶宫无人。”

丁原虽然已经了解对方身分,可听任峥言辞中傲慢托大,咄咄逼人,他骨子里的傲气也被激起,昂然道:“任宫主说的不错,石矶珠确实是我所。你若要为那玄龟报仇,就尽管冲着我来,与旁人无关!”

任峥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又拿出一块干净方巾,轻轻抹去嘴角边的血迹,左手如变魔术似的,取出一颗碧色药丸吞服入口。

他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倒也懂得这个道理。好,只要你肯在魔尊面前叩头认错,老夫今日便破例饶了你们。”

这对任峥而言,已是极轻的惩戒,要搁在以往,重则挥手夺命,轻则断肢残体,哪那么容易放人过门?

哪知丁原斩钉截铁的道:“我没错,为何要给那畜生下跪?”

任峥本有心放丁原与苏芷玉一条生路,可见丁原不识抬举,当面顶撞自己,若不给他些教训,外人还当水晶宫软弱可欺了。

他将方巾收起,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逼我出手,那便怪我不得了。”

苏芷玉亦晓得丁原性格孤傲,虽说这些年在翠霞山静修仙道,脾气改变不少,但要他向一只海龟叩头认错,无疑比登天还难。莫说是丁原,换作自己或是旁人,怕也难以答应如此屈辱的条件。

她微一躬身说道:“任宫主,我们并非有意顶撞,但要向玄龟叩头认错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亦非恕人之道,可否请前辈再宽容一二?”

丁原一摇头昂然说道:“玉儿何必求他?大丈夫顶天立地,可杀不可辱,就算修为远比不过他,但也不能卑躬屈膝!”

苏芷玉心里暗自一叹,明白事情再无转机,纵使任峥再厉害,说不得也要硬撼了。倘若施展出双修剑法,或可有一线的生机。

任峥点头道:“好,说的好!有老夫当年的风骨。”

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双眼陡的射出慑人神光,到说完“风骨”二字全身猛的挺直,爆出庞大的气势与杀气。短短几个字的工夫,便如脱胎换骨,显露出百年前魔道十大高手的真正风姿。

任峥又是仰天一啸,竟引得云团翻滚,海浪呼啸。

他凌风海上,喟然吟道:“恍惚廿年如一梦,沧海无心葬山盟!”

宽大的袍袖无风鼓荡,打里面飞射出一道银光漂浮在半空,定睛打量,竟是一个五彩银丝编制而成的锦囊。

苏芷玉玉容微变道:“丁哥哥快施御剑之术,那是天罗万象囊!”

她想祭起天心灯抵挡一二,可哪里还来得及?

天罗万象囊在空中陡然膨胀成一个巨大的口袋,周围萦绕着团团五彩仙霞,射出一束五彩光华,牢牢罩定丁苏二人。

丁原方欲用雪原剑招架,就觉眼前五色光华一闪,脑袋里嗡的一声,失去了意识,连人带剑被吸入囊中。旁边的苏芷玉亦未能幸免,一块被收进天罗万象囊中。

任峥念动真言,偌大的天罗万象囊,竟瞬间恢复原状飞回到他手中。

他撮唇一啸,海面波浪翻卷现出两个身高过丈、鱼脸人身的海怪来。

任峥将天罗万象囊朝其中一怪怀中一抛道:“老夫要外出几日,里面的两个人替老夫好生照应。”

两名海怪恭声应是,任峥双足飘落在玄龟背上,又恢复了病恹恹的老样子,倏忽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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