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水立身不动,犀利如剑。狄心棠步步走近,锋锐如刀。

她走到相距陈观水七尺之时,两人眼中的刀气剑光已经互相逼压到了极致,再难靠近。

雁荡掌门冷冷地看着螳螂门的少女高手,“狄姑娘,你没来由地何必赶这场浑水?就此离去,我不为难你。”

狄心棠道,“那你跟着云锦山庄来是怎么回事?陈掌门,你就此离去,我也不为难你。”

陈观水板着脸道,“我与方老是生死之交。”

方十景心下颇为感动,却听狄心棠悠悠说道,“你俩是好基友就很了不起么?”

老方一口血气涌上来,差点没背过去。

陈观水脸色一黑,反手拔出背上长剑,一道白虹登时在他手上绽放,如光似电地射了出去。

七尺间的距离,白虹瞬间即至。

在白虹绽放的同时,两道青光同时闪起,与白虹交擦而过,直扑陈观水。

两条身影同时向后跃去。

狄心棠手上多出两把青色薄刀,细长如螳螂双臂,姬傲剑竟没觉她是何时拔在手上。

她的脸上,也多出了一条细长的剑痕,正滴着鲜血。

而陈观水的脸上,却是两道血痕。

狄心棠慢条斯理道,“陈掌门,你刺了我一剑,我砍了你两刀,你输了哦。”

陈观水冷笑道,“莫非你就占便宜了,你一个姑娘家,脸上划破了,还怎么嫁得出去?”

狄心棠嗤道,“不劳你费心。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有,我难道不能招赘么?”

陈观水吸了口气,主动逼到七尺的距离。

白虹和青芒再次同时闪起,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刀剑交触的声音。

两条人影又同时分开。

这次狄心棠的肩上多出一道轻伤,而陈观水双肩各有一处刀伤。

陈观水哼了一声,“狄大家,你虽然每次砍了我两刀,但力分则弱,不如我一剑伤得你重。”

狄心棠淡淡道,“刺中要害的话,轻重都一样。”

说完,又上前主动接近到七尺的距离。

青光当先闪起,白虹一现即逝,两人又各自跳开。

狄心棠的白净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淌血的剑伤,陈观水的脖子上则是左右各一道刀伤。

两人都是险险被切断脖上的动脉。

这场争斗实在是惊心动魄,随时会有人横尸当场。姬傲剑手心满是汗水,只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刀剑比拼,而是西方式的拔枪决斗。

“八姐,他们怎么都是只攻不守?”

姬水镜叹道,“小棠和陈观水的武学意境就是这样,习惯一击制敌。”

陈观水的剑法意境是“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雁荡武功以飘逸见长,观流水,观浮云,都是感受飘逸意境的法子。

但同样的景象,不同的人品出来的味道却各有不同。

陈掌门观流水,看到的却是江水奔流前行,一去不复返。

西方哲人曾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陈掌门出剑时也从不去想第二招。出招之后,就是定局。

狄心棠的武学意境是“螳螂捕蝉,反杀黄雀”。

螳螂是虫中暴君,斩杀弱虫干净利落,绝不手软。

由于天生的体型悬殊,螳螂对于黄雀没有办法,但练武之人却个个都是从基础练出来的,没有谁比谁天生高明。

狄心棠手中的六合螳螂拳,是比自己弱的要杀,比自己强的也要杀。

她和姬水镜气味相投,喜欢八妹的狼性儿,只因她的意境也是在死局中的拼死搏命。

陈观水又哼了一声,走上了七尺之距。

他们两人就似乎在轮盘赌一般,轮流主动上前出招。

接下来的三轮,两人的要害边缘又各自添上了数道伤口。

他们出剑出刀之,几乎是姬傲剑难以察觉之快,寻常之人就是想在他们身前拔出火枪,也早就被斩翻在地。

十二重楼与小三元内外合一的武学大高手,全身弹簧劲,劲度远非普通人可以想象。

仅仅过了六招,两人的衣衫后背各自湿透,但身形依然笔直坚定。

陈观水沉声道,“狄姑娘,你我十招之内,必能分出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狄心棠目光不变,“陈掌门,你还漏算了一种结果,咱俩同时倒下。”

她一步跃前,立在与陈观水七尺的距离上,便要再双刀。

方十景突然大喝道,“且住!”

他长长叹了口气,“陈掌门,你不必为老朽战到这个地步,这一局两位就算打平可好?”

陈观水后退一步,“方老,我若下了场,你就要与那水镜丫头独自对过。”

方十景缓缓道,“自家的事,还是要我自家解决。我若不能胜了她,她毕竟不会心服。”

狄心棠也退后了一步,淡淡道,“方老如果此时上阵,我自会与陈掌门一起退下。”

方十景点了点头,“老朽这就来领教姬大家的高招。”

陈观水微微叹气,“方老,这最后一战你好自为之。陈某未能帮你拿下场面,心中有愧,也便告辞了。”

方十景心中胜算已然不多,闻言苦笑道,“老弟受了这么多伤,赶紧回去医治。姬大家在江湖上甚有名望,狄姑娘也是我苏州世家通交,不会不讲规矩。”

狄心棠道,“那是自然,方老伯如果胜了小镜,我自会为你见证。”

她走回屋内,说道,“八妹,这下子成了,你赢了那方老头,场子就守住了。要是你输了,自己一头撞死吧,我也不保你了。”

姬水镜皱着眉道,“要赢老方,我自然有把握。可是这陈观水输了也走是怎么回事呢,他过来就是给我们施压的啊。”

狄心棠道,“人都走了,你想那么多干啥,老方还在外面等你呢。”

姬水镜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扶摇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裙罗衫,忽然卷起下摆,一剑斩断,“这下动手就方便了。”

她对这最后一场比试究竟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想在衣服上吃亏。

方十景见姬水镜重新走出来时,身上皱巴巴的罗衫短了一截,更加不成个形象。

姬水镜低垂目,娇声弱气,可怜兮兮道,“方老前辈,你今日饶过小女子可好?这番恩情,小女子牢记心中,来日必有所报。”

方十景今日虽然被她迷惑了三分,心中依然有七分明白,“姬大家,老朽身为云锦公所会长,要对苏州万户织工有个交代,这场动手势不可免。”

姬水镜幽幽道,“老前辈不想着自己的一世威名了?小女子输了可是什么也不打紧的。”

方十景喝道,“老朽藏身不出,以往名声就真正付诸东流。姬大家,这当战之战。你不必婆妈。”

他原本五家齐来,未免觉得有以多欺少之嫌,见了姬水镜的娇弱之态有些不忍。现下只剩云锦山庄一家孤零零在此,心中反到隐隐有些悲凉,再也不吃姬水镜这一套了。

姬水镜叹气道,“老前辈,小女子动手起来,可是不知轻重的,你小心了。”

她右手摇着扇子,左手移向腰间,看手势动作,似乎是要拔出一把盘绕在腰间的柔剑。

方十景目光不觉顺着她的左手去看,陡然间眼前银光一闪,姬水镜执着扇子的右手上突然伸出了一把闪亮的长剑,一剑辞去,就封住了他全身的去路。

姬水镜在出门前就将扶摇剑盘在自己的右手上,以羽扇遮挡,现下突如其来,攻了方十景一个措手不及。

方十景慌忙移身躲闪。嗤地一声,上身衣衫被划开一道口子,已多了一处剑伤。

他急忙举剑招架,心中叫苦,这小丫头奸猾得实在过分,明明武功略高于自己,还用上近似偷袭的手段。

姬水镜一剑取得先机,后续招数立即连绵跟上,牢牢占住了上风。

姬傲剑仔细看去,八姐手中剑光盘旋回绕,将对手罩定其中,气势不断攀高,有如一只巨禽冲天飞起。

他暗中想,这就是扶摇剑的本身剑法,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意境?

云蒸霞蔚,锦绣河山。

方十景的剑法意境原本如同云锦一般灿烂夺目,向来都是令敌人仰望叹服。

但姬水镜此刻却如同立于九天之上,在九万里的高空向下俯视云彩变幻。

她长剑挥洒,如同在身边荡开层层云朵,在九天之间纵横驰骋,这份顾盼潇洒的快意,真有如腾云驾雾的神仙中人。

只见她眉宇之间光彩照人,哪还有先前半点小女子的弱弱之态。

就连原本皱巴巴的半截罗衫,在身法回旋之中荡了开来,也不显得难看了。

方十景的云锦意境还没来得及充分挥,就被姬水镜的剑势如同风卷残云一样,扫荡得干干净净。

场中两道人影乍然立定,姬水镜长剑指住了方十景的心口,掩口笑道,“老人家,现下可是分出输赢了吧?”

此时离她偷袭出剑,还没有用去三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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