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通找来三个金华县百姓,自称是被偷窃的苦主。心说这下人证也都有了,这丐帮派来的白面小子还能有什么说法?自己当众挫败了丐帮的说客,只要再与祠堂外的手下里应外合一番,直接绕的夏原吉答应去邀援兵围剿丐帮,自己身上的活也算完成了。

再看那个俊俏小子,却是一点也不慌乱。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些人都在五年前失窃,那么当时他们可曾报过官?”

这话问得那三个事主都愣了神。他们不知如何应答,迷茫地看向赵三通,再互相看了一眼。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有的点了头之后再摇头。

赵三通一摆手,皱眉说道:“都是报过官的。”那三人听罢,都纷纷点起头来,表示自己当年确实报过官。

方中锦抬头问夏原吉道:“夏大人,这三人都称五年前失窃时候报过官,不知夏大人手上可有文书记录在案。”

赵三通一听,心中大定,嗤笑道:“你个呆头青,五年前的案子现在哪还查得到?就算要查也要整个衙门的师爷通宵达旦找个几日,到时候丐帮这群土匪早就打进来了。”

方中锦双目如毒蛇一般瞪赵三通一眼,直让他心中突的一跳。赵三通想起这小子功夫了得,千万别先激怒了他,于是闭嘴不再言语。方中锦转头又问了夏原吉一遍:“请问夏大人,这三人中是否有人在五年前因失窃而报官的?”

人人见到方中锦这么一问,心说这小子好生糊涂。这么逼问夏原吉,他又怎么可能回答得出?这岂不是要他当众出丑吗。这白面小子到底是个绣花枕头而已,他这番得罪了县令,可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谁能想到,夏原吉还是用他那独一无二的正经面孔说道:“这三人都从未向官府上报过任何案子。不过陶银子曾经因为赖人饭钱,被当做犯人送官过一回。”

方中锦听罢满意的将夏原吉的话复述一遍,远远地送了出去。不光祠堂里的乡绅,连外面的百姓听了也都啧啧称奇。没想到咱们县的县令还是个神人不成?竟然能脱口说出三人的案底来。

赵三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个不停。他心说难道先前自己找了三个人证的事情泄露出去,才让他们暗地有所准备?否则哪有人能脱口说出别人是否报官这种事情。他寻思下来,只有这么一种可能说得通,不然那个油头小子也不会这么笃定。

思及此节,赵三通又强自镇定地问道:“夏大人是一个少有的清官,这些我们百姓都是知道的。但是要说夏大人能脱口说出某人的事迹,呵呵。”他朝众人笑了一笑,说道“你让我们又怎么能信呢?”

说罢他指了一指自己的脑袋,又问道:“夏大人,这样吧,你说说我赵三通曾经牵扯进多少官司。若能说出来,我便服你怎样?”赵三通自信自己找的三个人证或许已经被对手查过老底,但自己这么出其不意的一问,夏原吉又要怎么接招呢?

夏原吉正视赵三通,忽然一板一眼地说道:“洪武二十二年,赵员外因与人斗嘴,砸了俏莺楼。被人告上官府。洪武二十四年,一个艺名小龙阳的男。chang因卷了赵员外的银子逃跑,被赵员外告上官府。洪武三十一年赵员外和人合伙做生意,但是因为银钱纠纷,被对方告上官府……”

赵三通本意是要将夏原吉一军,却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有过人之处,竟然能够滔滔不绝,竟然要把自己的老底都揭穿了。他慌忙摆手说道:“够了够了,我信你便是。”

方中锦听了一笑,说道:“赵员外还真是男女通吃。”

这话说得赵三通脸上红白乱转,他哼了一声忙又将话题岔开,说道:“丐帮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他们不光是盗窃,还曾zao。ta过良家女儿!”

这话一出,再经过祠堂外几个有心人添油加醋的传播,竟然引得周围沸沸扬扬的一片。要知道zao。ta良家女儿是世人心中最痛恨的罪名。时下承平日久,即使是平民百姓生出女儿来,也都是当做宝贝一般宠爱的。若是被人糟蹋了,那就只有寻死一条路可走。所以一听说丐帮竟然做出过如此恶行,众人无不是怒从心起。祠堂内外议论纷纷,这声音渐渐变大,竟成了吵嚷一般。

赵三通见终于扭转了形势,总算又得意起来。他翘起二郎腿,靠在交椅中说道:“这种事情,清白家的姑娘都不会出声,自然是更不会报官了。你若又要靠夏大人背案宗,那就不必了。”

方中锦听罢低头默不作声。众人都在等待他这一会又要如何应对。过了片刻,方中锦突然抬头,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如箭一般射向赵三通,直把他吓的心中突的一跳。方中锦面带蔑视,转头不去看他,又问夏原吉道:“请问夏大人,五年前十二至十七岁的少女之中,这五年来可有突然枉死的?”

夏原吉听了这话,立刻明白方中锦问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方中锦又问:“可有至今未嫁,或者突然做了尼姑离开金华县的?”

夏原吉想了一想,又说道:“没有。”

方中锦再问:“那在这五年之中,可有嫁了人之后,转眼又无故被夫家休弃的吗?”

夏原吉还是说道:“没有。”

方中锦转头对祠堂内外的人洪声说道:“金华县的男人,可有做了乌龟不敢声张的吗?”

这话虽然问的不客气,但还是引得不少人哄笑。要说世人最恨zao。ta良家女儿,那最不能忍的就是妻子不是完璧之身。若是婚后发现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要寻借口休了再说的。这在大明所有男子之中是心照不宣铁律,再没人怀疑方中锦的话。

方中锦朗声说道:“这五年来既然没有姑娘枉死、出家、被人休妻。那这被zao。ta的姑娘到底是出自什么人家?难不成也是俏莺楼的姑娘?那倒真是与赵员外趣味相投了。”

祠堂内外的人听了方中锦的话无不哈哈大笑。剑拔弩张的气氛眼看就这么消弭了。

方中锦得理不饶人,又说道:“zao。ta良家女儿固然是天理不容,平白诬赖良家女儿清白难道就哈哈笑一声便算了嘛?”

他又转头看向赵三通,厉声说道:“说到底赵员外想方设法要引起城里百姓和城外丐帮的不合,不惜谎话说尽。到底是安得什么心?你是想要引起战乱,让金华县生灵涂炭吗?”

这话说的振聋发聩,祠堂内外的百姓本来从没人想到过这一点。被方中锦连连发问,心中都是震惊一片。众人看向赵三通的眼神都变了,心说这贼子又发米又发面,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吗?

此时方中锦微微吐了一口气,心说城中百姓对丐帮的敌意终于被他扭转过来。现下只要再为丐帮呈情,诉说丐帮众人的苦处和诚意,想来便能打动百姓们的心弦,让刘熊天他们进城祭祖了。

而正在这最后关头,忽然有人向祠堂一路狂奔而来。他人还未到,已先尖声喊着:“报告大人,不好了,城外的丐帮开始攻城了!”这一声让城中百姓人人色变,也让方中锦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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