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顶很平,像个大檐帽,中间有个尖顶,东西两边各站了一人,东边一名六十来岁的干瘦男子,身着暗黄袍子,长脸鹰鼻,眉头皱出个深深的川字,迎着夕阳,像个硬朗的石雕,西面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貌美女子,身着紫衣紫裙,柳腰丰臀,秋目含波,举手投足间带着魅惑之意,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冲上来抚慰一番。

正是郑宗与紫鸢王。

郑宗看了眼左上方山腰某处,又转过头来,看向眼前女子,厉声道:“你下来作甚?”

“嘿,郑宗统领,小妹久慕大名,也想来领教领教您的高招,反正也是要打,由小妹陪着,不比一个大男人陪着,要更有情趣些么您说是也不是?”紫鸢王魅笑了两声说道。

郑宗看着这派扮相表情老大不耐。

之前见东靑教一干人等已来上山腰处聚齐,他跃至此处,想着人多眼杂,自己率先出场,速战速决,免过多生事端。本以为就算东靑王自重身份不肯第一个出手,起码东靑教首王黒鹫王也得下来,万万没料到的是,东靑教派出的人竟然是排名第二的紫鸢王。

这简直是羞辱。

“紫鸢王,我是执法堂代统领,你称我‘郑宗统领’却是有些不妥了。你这灵蛇手与紫霞千里的功夫,在江湖上有口皆碑,再下绝不敢小瞧了,但毕竟刀剑无眼,拳脚无情,我年长你许多,你又是女子之身,在此披头露面的打斗多有不便,劝你还是先回去,和贵教几王仔细斟酌一番再做决定吧。”

郑宗这句话算是给足了台阶,就算紫鸢王此刻飞身回去,大家也都想着多因女子之身的缘故,却不是功夫上弱了。

“郑代-统领,你待人家还真好呢,是不是看小妹还有几分姿色舍不得下手,所以才如此说啊?”

紫鸢王稍稍扭了扭腰肢,下方传来了阵阵吆喝与赞赏,还夹着几声低俗调笑之言,但她却毫不在意,处之泰然。

“你到底想怎样?”郑宗不耐烦的问道。

“郑代统领莫急,小妹别无他意,只想与您翻云覆雨,耳鬓厮磨一番”

“住口!你这女子怎地半点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像什么样子!”

紫鸢王被一阵抢白,瞬间换做一脸委屈的样子,仿佛再过一会儿都要挤出眼泪来,楚楚可怜的看着郑宗,仿佛是个被父亲责骂的孩子。郑宗又斥责了几句,她便更为做作,时而还夹杂着几声抽泣。下方众人虽大多心知这女子定是故意所为,但依旧传来了阵阵吁声,起起伏伏。

郑宗的资历在各城执法堂中都要算得是老的了,从二十出头的年纪加入执法堂,至今已近四十年,私底下生活也是极为简单,几近坐禅,年近六十竟是未曾娶妻,只因他觉得“与人结发,难免要生私心”,若不是执法堂高层觉得他脾气实在太过暴躁,好与人斗狠,恐怕早就成了一城统领,尽管如此,也不妨碍他一生惩治恶寇凶徒无数。

虽说诸多正义光环加身,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这卖弄风情的紫袍女子相对而立,却当真是第一次,这般情形自己既不便出手抢攻,又不可疾言厉色相斥,好言规劝则更是说不出口,一时之间大为尴尬。

斜阳已近晚。

“少在那惺惺作态,你东靑教不想换人,那便出手吧,但我却我绝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情字刚落,只听飕飕几声轻响,此时他站东面西,光线刺眼,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也不知有毒没毒,袖袍一震,将这无名暗器击飞,再抬头时,只见那紫鸢王已高高跃起数米,恰好与那夕阳重叠,借着光势,双手翻探抖转,无数小钢珠似的暗器飞出,直对下方而来。

“你会留情的,嘿嘿。”

郑宗见这女子身在半空中,不仅暗器丝毫不失准头,而且尚有余力讲话,不由得收起了小觑之心,两袖左右开弓,将无数钢珠震的四散飞出,噼里啪啦,炫目晃眼,下方时不时转来几声大叫,乃是由于这钢珠溅射所致,但毕竟距离较远,又被郑宗泄了大半力道,倒是没什么人伤亡,只是这围观的圈子一时之间就扩大了许多,亭下让出了一道斜坡空地,只有一些自命不凡的高手还在左近观战。

一招使尽,郑宗立马抢到了紫鸢王的落脚处,本欲趁她下落之时出掌相迎,却不想这紫鸢王的轻身功夫极为独到,人在半空却不知怎地陡然变了个向,轻轻飘飘的落在了东头,下面一众人等喝彩声不断。

“紫鸢王,你这紫霞千里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紫鸢王一头长发被东南风吹得四散飘扬,用手束了几束,在怀中掏出个青白色簪子来,当着郑宗的面,好整以暇的美美的别了个发髻,把脸上发丝认认真真的理了理,臂颈白皙,毫不输于碧玉年华的少女,身形在夕阳下勾勒的极具动人,比之少女却要多了许多韵味。

“还多亏郑统领留情相让哩。”

郑宗啐了一声,双手暗蕴拳劲,碍于颜面,不好意思立即出手,心中骂道:“跟着妖女打的束手束脚,好不憋屈!”

过了几个呼吸功夫,两人再次交手了起来,郑宗拳掌力猛,发起威来须发皆飘,每一下光掌风就能骇人三分,而紫鸢王虽手头功夫不弱,但女子毕竟力道较男子逊色许多,近身相战,一时间便落了下风。

“哎呦郑宗统领,你老摸人家手臂干啥哩。”

“郑统领,听说您还是个老童子,要不咱们别打了,小妹给您”

郑宗本欲速战解决,十招之内将这妖女拿下,却不想这紫鸢王的灵蛇手功夫一使出来,整个人仿佛是个泥鳅一般滑不溜手,加上对方是女子,落手处毕竟有所忌讳,是以十掌中倒有八掌是落空,另外两掌被紫鸢王架了去,虽打的她手臂生疼,却也无甚伤势。

“住口!”

郑宗自来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见这紫鸢王满口胡邹的喋喋不休,虽说所言不尽不实,也难免被有心人听了传作笑谈,怒火大生,拳势陡然一变,力道速度再次提了几分,一时间紫鸢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再无空隙出言调侃。

“这郑宗不亏能当执法堂的统领,手底功夫确实够硬,比咱们老哥俩强多了!”下方,一微胖的中年男子和同伴说道。

“切,人家是副统领,可还没转正那,比你强那是当然的,跟我比嘛哼哼”

“我说你就甭吹了,看人家这普普通通的一记长短拳,把那美妇一下打退了一丈有余,以你的功夫,上去肯定两招都走不了。”

“谁说我两招都走不了!我使出独门的十字掌来,说不得便能走上五六招。”

“这回承认人家比你手底功夫强了吧哈哈!”

“笑你大爷话说,那女子是什么人,她这连飞带跃的退了无数步,却也不从那亭子上掉下来,当真邪门!”

“哈哈,这回你孤陋寡闻的吧,她可是东靑教座下六王之一,紫鸢王。”

“那她总不能一生下来就叫紫鸢王吧?她姓甚名谁,多少年纪,你且说说看。”

“这个这个”

二三十招后,众人只听“啪啪啪”三声,便见到一道紫影倒飞而起,朝着亭檐外冲出,原来是郑宗使出个连环掌法抢攻三下,而紫鸢王被逼的无法可退,只得强挡了两下,却被第三掌正中肩头。

正待大家要惊呼这场战斗分出胜负的时候,突然那紫影在空中打了个圆圈,竟在半点无从借力之处朝天窜起,随着又一阵噼里啪啦的暗器击落声,大伙便见到那紫影再次稳稳的落了下来,只是衣衫微微有些缭乱,胸口起伏不定。

“你趁着还没受伤,下去吧,不然下回可没这种机会了。”郑宗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郑代统领,你老恐怕是要输了。”

紫鸢王整理了一下上衣,笑容明媚。

“大言不惭!”

太阳已落了山,引凤亭三面分别挑了几杆高灯,将亭上照的一片光亮,显是旁观者有备而来,倒是比执法堂与东靑教两方当事人准备的还全面些。

郑宗一步抢上,见那紫鸢王似乎并未准备闪躲,暗觉惊奇,正待一掌挥出,只听耳旁飕飕作响,竟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由得心下大咳,定睛一看,原来刚刚那一波暗器和前几次不同,竟都与紫鸢王手上连着一根细小到几乎透明的丝线,因光线太暗,方才没有看得真切。

一声大喝,浑身真气外放,双手接连拨打,却依旧不免中了几发钢珠,虽钢珠由细线所控劲力不算很强,还是把郑宗打的脚下一个踉跄,而紫鸢王借机欺身而上,连拍带打,紫影连连,竟给郑宗一时逼得极为狼狈。

“好!”

又是一声来自群众的喝彩。

“给我滚开!”

郑宗怒目圆瞪,被打出了真火,几个重拳随着怒吼接连挥出,两人互相又交换了十来招,衣袖皆已有些破损,只见那紫鸢王出拳劲道越来越小,似乎已后力不足,郑宗抓了个空挡,一个推掌平平的拍了过去,待她架挡后使出擒拿手的功夫将其擒下,这一掌普通,其实是经过诸多算计,以紫鸢王的实力着实是无法可避亦无法可挡了,眼见便要分出胜负。

“能战到这份上,你也是值了!”

亭下方的几位高手,也是这样想的,见这一掌出,皆是点了点头,心中暗叫了声好,而远处的观众却是眼神早已跟不上他们两人的速度,只管喝彩,却不知到底谁更占优势些。

月高风起。

这一掌即将击中时,却变故陡生,郑重只见那紫鸢王不闪不避也不架不挡,相反的,竟把胸前的两团傲立的雪白挺了过来,任他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有此一着,如今无论是拍是抓都极为不便,本来夜晚中这一掌也没几人看得清,但郑宗常言“君子慎独”,虽说是这女子恬不知耻,但自己也绝不愿如此抓下,是以掌力挥到一半猛然一收,体内真气翻腾,正在这力竭的一瞬,小腿处被一勾,胸口处又中了一掌,再也立足不稳,仰面便倒,他却没紫鸢王那般神妙的轻功,即将飞出瞬间,匆忙抓住一物,携着一起落下。

“哎呦”

随着“蓬”“蓬”两声,和一声娇喝,两人同时掉到了亭外的地面上,原来郑宗之前抓住的正是紫鸢王的脚,大力拉扯之下,也将其带出了亭顶。

“咯咯,郑代统领,你搞的人家好痛呢,这一局咱们同时掉了下来,算是平手了罢?”紫鸢王站起身来,揉了揉屁股,看着郑宗脸上仿佛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娇笑的说道。

“你无耻!”郑宗瞪了一眼旁边眼带笑意的几个看客,惊得他们纷纷退了几步,拂袖转身,几个纵跃,踏到了半山腰上,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当中。

虽说没有掉下来就输的规则,但他也实在没脸再跃上亭子了。

而那紫鸢王经这一番争斗也再无余力,在旁运了好一会气,方才一跃飞出,到了半山腰的另一处地方。

这第一场,算是打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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