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柱眼光在七杀门众人身上扫过,皮笑肉不笑,道:“心观大师,佛觉寺是佛门圣地,我等不愿在此动手,以免玷污了佛祖神圣,还望大师主持公道。”

心观大师心想对方尚未显露敌意,己方不便主动挑衅,回头向王千里道:“王先生,卫首领和三位大师远道而来,是以武者身份参与大会的,王先生权且按下无明,私仇日后再说。”

王千里见心观大师发话,不敢违拗,只好压下怒火。柳仁辅喝住门下弟子,双方这才安静下来。

心止指着一旁空的座位,说道:“各位远来客人,请入座。”

众人坐定,心观大师道:“我等武人斩妖除魔,铲除邪教,护卫人族和弱小生灵。武威帝国一统十三州,让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之惨烈景象不复存在,也是造福众生之举,由此可见,帝国与我正道门派所作所为,可谓殊途同归了。”

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心观大师很清楚帝主姬武奎横征暴敛,残酷好杀,当今帝国十三州之内民不聊生,水深火热。尽管如此,武林正道也不会主动发起战争,最多就是仁人义士揭竿起义,正道门派相助而已。

卫道柱一笑,道:“斩妖除魔,铲除邪教,确实是武林正道所为。可是卫某有一事不明,要请教大师。”

心观道:“卫首领有话请讲,老衲知无不言。”

卫道柱捻一下鼠须,双眼微眯,道:“倘若是帝国之中出了大奸大恶之臣,修真正道是不是有权将其诛杀,而不顾及我帝国法律呢?”

心观沉吟。帝国之事自有帝国处置,按说武道各派不该插手,可卫道柱这么问了,必定是正道五宗之中有人杀死过帝国高官,便不轻易回答。

一人霍地站起身来,高声道:“卫道柱,你不必拐弯抹角,你今日来此,可是为了向帝会派兴师问罪的?不错,刺杀余立舟的刺客是我徒儿救走的。”话音洪亮,说话之人正是帝会派二支首座杜云山。

他听卫道柱话中意思,是为当年张恒营救陆小远之事而来,自然不能再装聋作哑。若是等心观大师说出武道门派不该插手帝国之事的话,可就难办了,便出言点破。

卫道柱见他点明此事,道:“好,杜先生承认此事,再好不过。咱们就事论理,帝国之事,武道门派不该参与,可为什么有人刺杀余御医,天武卫和明王宗追捕之时,不苟堂的张少侠却与我等作对?”

张恒站起来,道:“余立舟并非只有帝国御医这一重身份,当年他叛出神农一族,在中原好事多为,杀死不少武林各派的弟子门人,可以说跟我正道各派有仇,难不成他杀够了人,再投身帝国为官,我等武人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诚如张恒所说,余立舟初到中原,毒杀过不少各门各派的弟子,在场不少门派都与他有仇,听张恒诘问卫道柱,不少人纷纷叫好,支持张恒。

风雅阁淳于信道:“张少侠所言不错,恨他远在东部圣王城,风雅阁位于西部渝州,否则风雅阁也不能饶他。”

卫道柱见淳于信公然显示敌意,仰天冷冷道:“真要这样,天武卫和明王宗是决不能与风雅阁善罢甘休的,帝主圣上只怕也会勃然大怒,百万军队兵发风雅阁了。”

淳于信哈哈一笑,凛然道:“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叫好、称赞。在座有不少是武道世家,与帝国官员、天武卫来往密切,却不便公然起哄。

卫道柱不理淳于信,向帝会派掌门徐皓白道:“徐掌门,你们说余立舟曾为害武林,应当由你们江湖武人将他除去,我却说他早已成为御医,不能由你们杀害,这可是双方各执一词,岂不解决不成?”

徐皓白问道:“听卫首领所言,是已经想出解决办法了?”

卫道柱不语,似乎面有难色,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在下确实有个法子,只是说了出来,不免在座各位前辈高人要说卫某不自量力,螳臂当车,嘿嘿,这可难办的很。”

杜云山冷笑道:“你说这话,不就是想拿话僵住我们吗?你先说了,成与不成,咱们再议。”

徐皓白也道:“卫首领先说,我等恭听。”

卫道柱道:“恕卫某直言:并非卫某好勇斗狠,既然谈判无法解决,咱们都是武道中人,只好通过比试较艺,评定是非了。不过赌注么,咱们可以下得大点,若是帝会派得胜,则天武卫愿提供灵药、灵石,如此单所写。”说着右手入怀,连扬五下,五张金箔纸分到五大掌门手中。

五宗掌门接过一瞧,“圣阳草,五百株;无花灵果,五百颗;龙骨墨木,二百斤…”还有不少珍贵灵石:“巨龙之眼,五颗;阴灵内核,一百颗;五灵龙鳞,五十片…”只怕五宗花费十年搜集的全部资源,也抵不上这些单子上东西。

五宗掌门面面相观,心观大师道:“倘若帝会派输给天武卫和明王宗,又当如何?”

卫道柱一笑,道:“若是天武卫和明王宗侥幸得胜,则卫某斗胆,想招揽正道五宗各位前辈高人入我帝国为官,武威帝主英明神武,各位辅佐帝主,共图治世,岂不与各派勤修练武的本意相吻合?”

此言一出,群豪相顾愕然。救下刺杀御医的刺客,并不算重罪,卫道柱将此事拖到论武大会,原来是有心吞并五宗,让五宗为帝国所用。

要知道论起行军作战,武道门派虽然不及军队,但各派能人异士辈出,天位高手更是能在千军万马之中自由来去,将天下最强的五大门派纳入麾下,帝主姬武奎到死也不用担心帝国覆灭了。眼下帝国腐朽落没,正道五宗归入其麾下,到时候群雄起义,五宗对抗群雄,与助纣为虐何异?

心观大师道:“不知武威帝主知晓此事吗?可曾同意?”

卫道柱拍了两下手,身后一名天武卫士兵双手捧着一只卷轴递上,卫道柱接过,站起身来,道:“帝主圣意在此,心观大师不妨拿去一看。”却不再以运气传送。

卫道柱手中卷轴两端是两只龙头,龙口衔两颗宝珠,放出七色光芒,布帛呈金黄色,华贵之气外露,确是帝主圣旨无疑。

只听得“哗啦”一阵响动,五宗众人一看周围,竟有不少门派、世家连首领带弟子都跪在地上,口称“圣威浩荡!”不少有见识的前辈高人见这些人叩拜圣旨,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心观大师走到卫道柱身前,向圣旨合十行礼,伸手要接。一旁的天武卫见心观大师不行跪拜之礼,各自拔刀,呼喝训斥,“大胆秃驴,圣旨在前,胆敢不跪!”“你信不信天武卫烧了佛觉寺?”

与此同时,正道五宗和玄坛宋家、逍遥谷等几个没跪拜圣旨的门派纷纷站起,各出兵刃,怒目以对。更有不少人大声喝骂:“狗娘养的天武卫,嚣张什么!?”“姬武奎管得了你们这群狗,管不了我们!”显然天武卫若是发难,这些武人将一涌而上。

卫道柱一招手,约束住众卫士,嘴角一扬,将圣旨交到了心观大师手中。

心观大师接过圣旨,看了一遍,卫道柱的行动确实是帝主姬武奎同意的,正要将圣旨还给卫道柱,七杀门的南宫思文叫道:“大师,不能给他,这是帝国方面的凭证,还给他以后,他要赖账,如何是好?”

卫道柱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显然在极力克制愤怒,过了半晌,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南宫先生,五宗与天武卫打赌,五宗又有什么凭证了?”基本上这几句话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

南宫思文傲然道:“五宗掌门均为侠士高人,言出必践,自古如此,又何来凭证之说?”

卫道柱嘿然冷笑道:“那武威帝主统御十三州百万雄师,若不言出必践,帝国威严何在?这圣旨不过是向各位证明帝主答允此事的,又何必要什么凭证?”

南宫思文语塞。心观大师笑道:“卫首领所说甚是,圣旨归还。”

心观大师回到座位,道:“此事事关五宗全体,甚至牵连到整个武道气运与天下兴亡,还得容我五宗商议一晚,明日再给答复如何?”

卫道柱冷笑道:“心观大师,圣旨也给你看了,你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无非是一场比试,若是你们五宗认为帝会派没这个实力,那不用比了,我等总不能硬逼吧?只是如此一来,正道五宗畏首畏尾,怎能做得了武道首领?天下各大门派、各大世家可服?”说着右手自左向右比划了一下。

一言甫毕,座上不少武道世家,还有少数门派,高声叫道:“没错,堂堂五宗之一的帝会派,斗不过天武卫,怎能做我们武道的首领?”

卫道柱说完之后这些人便接上话头,声音整齐划一,显然是事先有预谋。发难之人竟然占了众人的四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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