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招过后,二人仍然相持不下,但眼尖的都已看出张子纬立于不败之地,纵然暂时无法伤得了对方,可张震天还招次数渐少,到最后腾挪闪跃,只有招架躲避之份。张子纬虽占上风,百招之内却又奈何不了他。

代密在旁看得认真,心道:“师兄弟两人一样的心思。”又斗片刻,张子纬一声长啸,手上单刀蓦然加快,直逼得张震天以剑格档,叮叮当当之声又响起来,两个人影交织在一起,刀剑光芒闪烁之中,已分不清谁是张子纬,谁是张震天。

众人正看得神驰目眩口呆目瞪之时。二人突地同时停了下来,只见张震天的长剑对准张子纬的小腹,张子纬的单刀也是指着他的胸膛,双方只需将手中兵刃各往前送上半尺,都能要对方的命。原来张子纬求胜心切,使上快刀,手中力量减弱,张震天却不畏他的快刀,先前示弱,手臂麻痹得以恢复,积蓄了力量后,敢和他来个以快斗快。二人皆是一般的心意,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同时停手不前,旁观之人却全都骇得惊叫出声,连代密洪仁海也不例外。

二人双目直对,各自一笑后收回了刀剑,退后三步。那公子抢了上来,拉着张震天的手,叫道:“爹!”脸上满是惊吓担忧之色,张震天向他点头微笑,拉着他的手回到边上。李逸航瞧着二人的举动,只觉说不出的别扭,心道:“怎地张震天突然冒了个儿子出来?之前可没听说过他还有儿子。”他感到奇怪,便向二人多瞧几眼。

这一场比斗,张子纬虽占上风,但斗到最后,却是平手,不分胜负。代密道:“雷电剑张兄果然是神出鬼没,有妙手回春之能,佩服佩服。”张震天也不否认,道:“这还得感谢张兄求胜心切。”代密转头向邱维方道:“邱帮主,现在双方是一胜一平一负,咱们两个下场比比,分出高下如何?”邱维方道:“老夫若再推辞,外人还道我青竹帮只是虚有其名。”代密道:“那里那里,青竹帮人才济济,这才发生了一山不容二虎、互争雄长的拼斗。”邱维方道:“我青竹帮发生这样的事,责任全在老夫身上,丑事不愿多提,代兄,咱们便来切磋切磋。”

代密道:“邱帮主快人快语,正合我意,不过比试前我须得言明,倘若我侥幸赢得一招半式,邱帮主可得吞服了这颗药丸。”说着从怀里取出个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邱维方脸色一变,道:“此话怎说,老夫可就不明白了。”代密道:“实不相瞒,我三人来到木兰山上,便是想将青竹帮收归我光复教麾下!”

此言一出,厅上百数十人尽皆哗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逸航想起之前赵长老、赵堂主、张堂主在振威武馆的作为,以及天门山上偷听到的谈话,结合眼前的一幕,终于探查明白光复教派诡异行为包含的野心:将天下各门各派都收归于光复教的掌握之下!无怪乎他们嫌振威武馆徒有虚名,又感慨嘲笑南蛮子武功差,没有发送药丸的价值。

邱维方心下震惊不少他人少,张嘴哈哈一笑道:“代兄的野心未免太大,我青竹帮立帮建成二百余年来,虽然帮微人少,却从未归服于那门那派,就算我有心归顺,我帮中的一百多名兄弟也不会答应。”代密微微一笑道:“邱帮主不必为此忧心,本堂自有安排,咱俩先比试比试吧,倘若我胜不了你,说什么都是假的。”邱维方道:“要是老夫能胜得代兄,此事便不再提?”代密道:“那自然,世上没有强者向弱者低头之理,邱帮主若是技高一筹,我三人立即下山,以后绝不来侵扰贵山门。”

邱维方道:“好,那老夫欲不尽力也是不行。”在场中一站,道:“请亮兵刃。”代密道:“在下以一双铁砂掌来领教邱帮主的剑法。”众人一听,心下又是一惊:“他竟以空手来对付长剑,若非武功高强之极,岂敢如此托大?”邱维方也是不喜反忧,这代密瞧过我的剑法,自是胸有成竹才敢如此,我须得以长剑逼他远离,让他近得身旁则非输不可。

邱维方道:“这就不客气了。”长剑一竖,当胸刺出,代密往右踏出一步,闪身躲开,邱维方不等招式使老,长剑斜挑,攻向对方右腿。代密右掌劈出,左掌往剑身上拍去。他自称使的是铁掌,那自是不惧剑锋。邱维方剑到中途,偏转剑身,提手上划,以剑刃割他左掌。心道:“你手掌更硬,出禁不住长剑锋芒。”岂料对方左掌不避,伸出食中二指往剑身上夹去,同时右掌已然劈向自己右臂。只要剑身给他夹住,自己为避他右掌,非得被逼得松手撒剑不可,那岂不是一招之间便被夺去长剑?脑中念头急转,手臂缩回,以剑尖挑他右掌掌心。代密右掌一偏,避开剑尖,顺着剑身往下拍落,同时左手往对方前胸拍去。邱维方见对方掌势凌厉,不敢再攻,长剑圈动,削他左臂。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好生惊险。

围观人众见二人一上手便斗得如此激烈,虽不比张震天张子纬一战的精彩,却是更加凶险,更加扣人心弦,无不看得大气不透,偌大的厅堂之中,除了掌风和长剑破空之声,别无声息。邱玉莲李楠等人脸上神色紧张,代密的每一掌拍出劈下,各人心头都是一紧,唯恐邱维方躲闪不开。

钟之汉和刘北龙等人虽被绑着,却也在厅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钟之汉心道:“我原以为自己武功能与邱老儿相比,适才他以本帮圣物竹剑斗我,在不敢以圣物碰我长长剑的情形下,仍将我压得死死,如今面对这个不知那里冒出来的代密,几次化险为夷,若换作是我,早就被他拿下。”又想:“适才这次夺权,如若不是凭空冒出了三个狗崽子,我方或许能胜,但却未必能制服得了邱老儿师兄弟二人。”

李逸航也看得心下激荡连连,自己一直瞧不起洪仁海的弃师行为,可他的选择无疑正确之极,他本就悟性极高,再加明师指点,两年来勤学苦练,已然能和邱帮主一决高下,当真进步神速,我却白白浪费光阴,武功上无丝毫进展,与他的差距是越拉越大。他眼上瞧着代邱二人相斗,心下感慨的却是洪仁海飞速进境和自己的蹉跎,只觉眼前两个相斗的人,一个变成了洪仁海,一个变成了刘昆铮,只见洪仁海不断进逼,刘昆铮一步一步后退,原来刘昆铮还能稍胜一筹,可现在却毫无还手之力,眼见洪仁海线一招击出,刘昆铮无可闪避,他心中焦急,不自禁的叫道:“师兄小心!”

在他叫声出口之时,场下众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邱维方左胸被对手左掌拍中,他自己长剑也刺伤了代密的大腿,双方都受了伤,但相较下来,邱维方吃的亏更大,胸前气血翻涌,嗓子眼一甜,一股鲜血涌到了口中,他强忍着又吞下肚腹,不露一丝受伤之情。幸好代密腿上中剑,行动不便,又见邱维方脸色不变,中一掌后若无其事,心下存疑,不敢趁胜追击,失去了结束战斗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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