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要动身,洪仁海突然做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举动,他抢在三个人身前,跪倒在地,叫道:“求恳三位前辈,收我为徒,大恩大德,永不敢忘!”武馆内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大堂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那三人也没料到竟会有人自行拜师,怔在当场,洪仁海见三人没有拒绝,又咚咚咚叩了几个头,叫道:“请三位明师给徒儿一次机会,徒儿在振威武馆虚度多年光阴,实在是不愿再蹉跎下去,如得收录门墙,弟子必恪遵教诲,严守门规,决不敢有丝毫违背师命。”说完又咚咚的叩起头来。三角眼和木偶人、张姓汉子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木偶人道:“你先别忙拜师,姑且就跟在身边,如若资质不佳,那便免谈。”洪仁海大喜,叫道:“倘若弟子资质愚钝,便请师父赐死,弟子也不想活了!”说完又拜倒在地,这才站起。

姓张汉子走到刘昆铮跟前,见他只嘴角微微流血,稍感意外,问他道:“你呢?可愿跟我们走?”他觉得刘昆铮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把他一块带走。刘昆铮勉强站起,说道:“多谢阁下垂青,在下心智未开,又已拜恩师,不敢另投别派。”张姓汉子向他瞧一会,转身走出大门,洪仁海跟着三人出去。

望着四人走出大堂,忽听有人大声叫骂起来:“洪仁海,你这王八蛋,你是乌龟三八小杂种!”众弟子一瞧,骂人的竟然是吴兴隆,听得吴兴隆叫骂,余人也跟着大骂起来,一人骂道:“忘恩负义的狗屁臭虫洪仁海,无耻下流,人人都瞧你不起!”又有人骂道:“洪仁海你这狗娘养的背叛师门,见利忘义,无耻之尤!猪脑子,狗屎王八蛋!”更有人骂着骂着哭了起来,众弟子一看,却是杜威,只听他边哭边骂:“狗屎洪仁海,你这个臭鸭蛋,吃里扒外的家伙,不配做我们的大哥,狗屁大哥,呜呜,臭狗屎,无耻已极!”众人见他越哭越是伤心,吴兴隆,黄永志等一伙人也觉脸上无光,忍不住落下泪来。

吴教头见大堂里乱成一团,又见马新月坐在一边,脸色阴沉,不发一言,而黄征兀自在吐血,便吩咐弟子出去把大门锁上。大声道:“都别吵了,我们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大伙儿都回房里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对外说。”又叫李教头亲身到城里最大的医馆,把莫大夫请来。

众弟子都散去,马吴二人看着黄教头鲜血越吐越多,束手无策,只在一旁打转。黄征紧紧抓住刘昆铮的手,道:“铮儿!”刘昆铮哭着道:“师父,弟子在这里。”黄征已无力坐起,躺在几张椅子并起来的矮床上,有气无力的道:“铮儿,我……我愧为你师父,传授不到你高深的武功,实是羞惭之极!”刘昆铮道:“师父,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李逸航本已随着其它弟子被吴教头赶出大堂,但他停在大堂门口,不断向内张望,见刘昆铮哭起来,再也忍耐不住,冲进来大门,趴在黄征身边,哭叫道:“黄师父,黄师父!”虽然黄征并没收他为徒,但在他的心目中,已早将他当作师父。黄征向他瞧了一眼,笑道:“小航儿,你为什么要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突然间又吐出一口血,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人内力很强,而且还使不到三成功力,为师我已抵受不住,铮儿,你答应师父一件事。”刘昆铮道:“师父请说,我一定答应。”

黄征颤巍巍的道:“我若是死了,你可千万不可为我寻仇,我学艺不精,便出来误人子弟,那是应有的报应,我不怨天尤人,你也不可念念不忘。”刘昆铮道:“不会的,师父,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不会死!”黄征手上全是血,摸着刘昆铮的脸道:“铮儿,我刚才听你说,不敢另拜师父,你这么说,已经很对得起我了,我有你这样一个弟子,当真死而无憾,但你不能再在馆里耽下去,你要想有更大的成就,就必须另觅明师。”话刚刚说完,鼻子里竟然有血涌出,刘昆铮更是大惊,让他不可再多说话,凝神静养。黄征又要刘昆铮亲口应承不去寻仇,这才闭上眼睛。但闭眼后想到洪仁海的举动,心头又剧烈的疼痛起来,忍不住呻吟出声,他胸口受伤虽重,吐血虽多,也自此至终没有哼过一声,洪仁海背叛给他带来的伤害,似乎犹胜张姓汉子对他的击打。

又过片刻,莫大夫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他在医馆里已知道黄征内脏受伤呕血,来之前已捡好药,马上叫人拿去煎药,并在黄征胸口周边的穴道上插上银针,替他止了内出血,又将医治内伤的草药敷在他胸口上,一番忙碌后,黄征口鼻已无出血。众人见莫大夫赶到,都是大大松口气,瞧情形,黄征的性命已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待得喝了药,黄征便即沉沉睡去。

莫大夫道:“黄教头内出血已止,性命应无大碍,但他心肺受伤,肋骨也断了三根,须得好好休养才是,起码三个月后方能下床,半年后才可活动。”马新月谢过莫大夫,约好莫大夫每日里过来检查一遍病情。

刘昆铮和李逸航分别回到房里,将消息告知众师兄弟,各人听了,无不松口气,一颗悬在嗓子口上的心终于放下来。

李逸航见杜威仍在抽泣,便上前安慰他道:“杜师兄,人各有志,人家有更高的追求,你又何必如此介怀?”杜威沙哑着声音道:“李师弟,你不懂,我接受不了他说走就走,忘恩负义便也罢了,可他怎舍得我们这些兄弟?那可是如手足一样的兄弟情啊,怎可以如此决断的割舍?”李逸航又劝几句,心道:“他连师父师门都能背叛,你们几个在他心里的分量可真不好说有多大,说不定只是当你们为跟班喽啰,那会将你们放心上。”

罗云道:“那三人的武功可是真强,真要是生死相拼,我们十招以内必败,洪师兄眼望高处那……”吴兴隆骂道:“呸,还洪师兄,洪他奶奶个屁!”罗云接着道:“对,对,但那也是情有可原。”吴兴隆道:“听你这么说,你倒是认可他的做法了,那你怎么不跟着走?怎么不跟着去学那高深莫测的功夫?”罗云道:“我怎可能会背叛师门,认贼作父?”杜威骂道:“你这奸诈小子,你心里早就想跟着人家走,以为别人不知,哼!”

李逸航道:“就算跟了人家去,你以为人家就会传你高深功夫?还不是要先练上个几年的基本功?与其背上骂名,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这里出几年汗水,出去之后再觅良师。”罗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有名师指点,就是练基本功,也比旁人练得扎实些,进展快些。”一个叫袁大川的人道:“你还说你不想跟着去,他们看是出了西门,你现在追着下去,说不定能赶上。”罗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躺在床上蒙着头睡了。

袁大川又自言自语的道:“这三个人上门来生事,却又不留下名号,那里像是踢馆模样?而且他们功夫高得太多,根本不应来找我们场子,当真是稀奇古怪之至。”李逸航也在心中默念,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可是见我们不济,便大失所望,这是很奇怪的举动,一般寻仇找人晦气,都会盼望对手武功低微,使得自己能够获胜或轻松获胜。可他们居然嫌我馆里的人武功低,换句话说,他们是希望我们武功高强,这是那门子的道理?可真是让人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

又想:“昆铮师兄也给那姓张的打了一拳,比击打黄师父的还更有力些,怎地他好像没怎么受伤,哎哟,他嘴角也流血了,那是说他也受得内伤,可是刚才看他说话行走没什么异常,莫大夫来到,也忘给他看伤,想来刘师兄年轻力壮,应没有什么大碍。”模模糊糊之中,睡了过去,等到醒来,已过晩饭时间,见罗云还在睡觉,便对罗云旁的袁大川道:“等他醒来,我和他一起出去吃点东西,我先到荷塘边上坐坐,他醒来后麻烦袁师兄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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