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家村外面跑来了两匹骏马,马上分别骑着一个浓眉大汉。

很快他们冲进村里,来到了司马家门前,并在这里停了下来,把马绳绑到了旁边的树上。

司家村的人看到其中一人,正是昨天来过的巡防营的丘八土方,另一个虽然不认识,长得浓眉大眼,气势不凡,但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比丘八还坏的粮长的皂衣,顿时吓的村里所有人都跑回家,死死关上门,用身体顶住,防止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来造访。

丘八他们害怕,但搜刮起来比丘八更狠的粮长他们更怕。

面对村里人的这些乡下人大惊小怪的反应,土方毫不在意,从马上拿下一大一小两袋东西,推门就进了司马家。

看到土方进去后,长得一脸正气但脸色有些忧郁的粮长也迈开步伐跟着走了进去,进去之后顺便关上了门。

突然看到家门被推开了,还走进一个人见人怕的军爷,和一个人见人恨的粮长,司徒一家人顿时大惊失色,有点不知所措。

还好,土方一进来之后,就开始和善的笑着,先开口和司徒打了一声招呼,同时笑着说道:“老哥,吃着呢?咦?碗里怎么只有水和草呢,怎么没有米?我昨天刚送给了司马两斤粮票,难道他私吞了,没交给老哥你?”

“啊?没,没……不是,是交给我了。”听到土方说话后,司徒一时脑子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等他脑子够用了,想明白了司马手里的那张粮票是土方给的,司徒顿时对他感激有加,同时心中对了司马又多了一分不满:这粮票是人家都送你的,你不知道感恩,非要说是自己换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啊?不讲道义。

虽然心中想着司马的事,但司徒不敢怠慢土方,还是很感激的说道:“啊,这粮票是您给的啊,多谢了多谢了,十分感谢。司马这孩子不懂事,昨天我问他是谁送的,他还不肯说,害的我白担心了一夜,所以也没敢去粮站换粮食,生怕失主找上门来讨要,我们拿不出来还给他,所以我们吃点野菜也够了。不过现在知道这粮票是军爷给的,我这就去换粮食,好好招待一下军爷,小的刚才怠慢了。”

土方挥一挥手,热情的说道:“不用,这不是我和司马一见如故么,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了。昨天听到他要去夷方,想到那里危险,做哥哥我也身无长物,于是就送他一张我仅有的粮票,让他能吃过饱饭再上路,聊表心意。”

“多谢多谢,司马能被军爷看中,那是他的运气,可惜他没这个福气,不能跟您去参军,为您鞍前马后。”司徒惋惜的说道。

“不说了,今天是是来送安家费的,按武英县法律,每个去夷方为国家挖灵石的人,都有五十斤粮食的安家费,这次何粮长看在我土某人的面子上,亲自给你们送来了。”土方介绍了身后之人,向大家表功道。

说完,土方把手里的两袋东西往地上一扔,打开比较大的那个袋子拿给司徒看。

只见袋子装着一个个洁白如玉,成人拇指大小的道米,这质量快到上品了啊。

司徒一家人看到它,不停的咽了咽口水,自己好久没看到过这么好的道米了。

接着,土方又打开那小一点的袋子,只见里面也是同一品质的道米,这让看到这个情况后,司徒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家应该没这么好运气吧?

前几年的五十斤道米都是黄不拉几,一半是碎的一半是瘪的,甚至黑心的王粮长还会往里参沙子。

难道今年换粮长了,这黑心的王粮长下岗了,换这个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何粮长来本地当粮长了?

但没听说这事啊,前天还看到过王粮长干的开开心心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本来,司马去夷方挖矿,这五十斤道米的安家费是由本地的王粮长送来的,现在怎么变成这个与这是并不相干的土方什长和这个外地的何粮长了?奇怪。

而且还多拿来了一小袋,这一小袋少说也有二十来斤,对凡人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正当司徒疑惑的时候,土方没让他久等,很快就解开了这个疑惑,他接着说道:“老哥,这里还有一袋二十斤的道米,这是我送给大家的心意。不过有个手续还要你按一下手印,走个程序,让官府知道你实实在在拿到安家费了,我没有扣克。”

说完,土方从怀里掏出两份公文,和一个印泥,拉着司徒,准备让他按下手印。

司徒这时已经高兴坏了,这次司马去夷方挖矿的安家费比以前去的多了二十斤道米,这是意外横财啊,天降横财啊。

“没有克扣,没有克扣,军爷大公无私,对小人实在太好了,我这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白的道米,从没见过像军爷这么好的人,我……我……”

这可把司徒高兴坏了,他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用颤抖的手连连在印泥上使劲按了好几下,仿佛生怕自己的手指上沾到的药水不管,按出来的手印不管清晰。

花了一点点时间,手指上终于沾满了红药水后,司徒刚要把手印按到公文上,突然在他手指和公文之间多了一双手,然后司徒的手印就结结实实的按在了这只小手的手背上。

看到这个变故,司徒、土方和那个何粮长顿时脸色不好看了,怒气冲冲的看着伸手捣乱的司马:都什么时候了,你出来捣什么乱?

看到土方和何粮长不好看又着急的脸色,司马更加确定了,自己猜的没错:这公文有问题。

在土方带着这两袋子东西和这个浓眉大汉进来时,司马就有一只不好的预感,自己昨天求仙心切,被土方利用了,当了一次垫脚石,成功的让萧狄上位,这次他又来找自己,他肯定没安好心,一准没好事。

在看到他身后跟进来忧郁的何粮长,司马更觉得古怪了,看他们的衣着,看起来何粮长穿的比土方好多了。

自己穿越来此地也有五六天了,听说过粮长的权利还是很大的,远比巡防营一个小小的什长有地位有权利多了,这从他们衣着的样式和质量也能体现出来。

但看他们走路的前后位置,和互相对望时候的眼神,司马看出不对来了,而且这个何粮长面带忧郁,以土方马首是瞻,司马瞬间想到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要么是何粮长有求于土方,要么是土方捏住了何粮长的把柄,但从何粮长看向土方那双希冀和求助的眼神中看来,司马觉得前一种的概率比较大。

看出这一点后,司马就睁大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仔细探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同时脑子快速转动起来,认真分析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以防自家再上了土方的当。

果然,从他一进门后,就放下身姿,百般讨好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看来他果真是居心叵测啊,否则一个巡防营的什长有必要对一个乡下土包子这么好么?

等听到土方说去夷方为官府挖灵石有五十斤的安家费,司马顿时气乐了:生一个孩子给五十斤粮食,为官府去夷方送命给五十斤粮食,原来在这个世界,一个人的命只值一百斤粮食。

想通了这点,司马这才明白,官府为什么千方百计的不让这些凡人吃饱饭,原来是为了逼他们去夷方挖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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