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启跪在地上,郁闷地驮着苏媚儿的一只脚,任由她手中的柳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拂在他身上,弄得脸颊有点痒。

苏媚儿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洗脑:“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报恩,委身于我为奴,就要恪尽本分,知道吗?”

庞启嘟着腮帮子。

要说真正的救命恩人,那恐怕可不止她苏媚儿一位!真要为奴报恩,他得报十辈子!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宠着吧,反正以后祸害的是她丈夫。

苏媚儿看着跪在地上咳嗽的庞启,把脚收了回来:“起来吧。”

庞启终于可以坐下,还不忘作揖:“谢小姐。”

庞启无不郁闷:恐怕自己去见皇帝的时候都没这么克己恭敬,这臭丫头可占尽了他的便宜!

苏媚儿吃着由庞启喂的果泥:“过几日就要去盟学了,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庞启如是说,对上苏媚儿那快要凶狠起来的眼,他赶紧补充,“我不喜欢上学,遗憾学堂不设在城中,见不到星都的大好风光。这一进去数年,岂非白来了都城?”

苏媚儿一听,不以为然:“蛮伢子就是蛮伢子,想去都城不是简单?你哪时想去,来告诉本小姐,本小姐包你玩个痛快!”

庞启嫌弃不已。

盟学的规矩多如繁星,父亲连说都不愿意说,提及就是一阵摇头然后就跑,她苏媚儿能翻起什么浪来?更何况男女学区分开,要去自己就去了,还跟这横婆子有什么牵扯?

不过庞启还是表面应承了一句:“是,小姐。”宽着苏媚儿的心,也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庞启以为这便是过了安宁的一日,却没曾想,有人坐在墙头拆他的台——一个俊俏无匹的小童子,头戴鎏金冠,穿着一袭白衣,腰间别着短剑,腿有一些没一下地晃着,刮下墙上好多的粉:“明明心中在骂人,面上还装得顺溜。真不知是大智若愚、能忍善咽,还是天生奴才、苟且偷生?”

庞启当然怒:“你是谁?”

“生气也不敢大声说话,这是脾气好还是胆小?”那童子继续出言讽刺。

庞启正要站起来,那童子便冲着苏媚儿扬起下巴:“这是不是也是你心中所想、小娘子?”

苏媚儿难得地站在了庞启这边儿、单手叉腰,冲着庞启啐了一口:“登徒浪子,还不快滚?”

“小娘子叫我滚,我肯定是要滚的,只是滚之前,我还有一桩公案没有办,”那童子跳下墙来,将一封信呈上,“烦请小娘子将这个给有琴老爷和苏佛爷。”

苏媚儿使了个眼色,庞启认命地充当奴仆把信笺拿了过来。

苏媚儿打开看的同时,那童子便作揖笑道:“三日之后,西城岳帅府见,可别迟到了哦~”言讫,那童子飞身上墙,再一跃,消失不见。

苏媚儿皱着眉头:“岳帅氏一向中立,这次第怎么跳得这么前卫?”

苏媚儿看了庞启一眼,忽然狠狠地抽了庞启一鞭子。庞启被打翻在地,疼得直哆嗦,他冲着苏媚儿大吼:“你干嘛?”

苏媚儿一面抽他一面骂:“一定是你这个小崽子,惹是生非,就因为你有那只蟾蜍,大家才想方设法来找事!我早晚会被你害死!”

庞启一手揪住那柳鞭:“这能怪我吗?我也不想要!”

庞启一扯,苏媚儿摔到庞启身上,两个人都是一愣。

苏媚儿尖叫着起身,一巴掌打在庞启脸上,捂着脸跑了。

庞启捂着脸,呆呆地呢喃:“好香。”

这一场风波过去,晚间吃饭的时候,苏宇萌笑看苏媚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苏媚儿嘟着嘴把信笺一交:“女儿只是觉得没必要跟那些权贵结交,免得麻烦。”

有琴夫人道:“天命如此,人不可强违。”

苏宇萌和有琴携美一起看了那信笺,苏宇萌笑道:“岳帅府的美食天下闻名,如今可有口福。”

苏媚儿道:“爹你可不能再吃了,得养生!你还真的想变成弥勒佛爷不成?”

“这有何不好?”苏宇萌一句话问得苏媚儿无话可说,静静扒饭。

有琴携美看着庞启:“岳帅氏一向中立,连当年薛氏闹成那样,他们都没有出面。如今直接站了出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论福祸,况郈氏是不能为所欲为了,毕竟岳帅氏的军力是整个西陆,”苏宇萌收起信笺,“庞小四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接下来,苏媚儿奉命去给庞启采购了一件得体的衣裳,不让他再穿着兽皮。庞启很是无语,星都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却不防寒,去岳帅府的时候,冷得他流了一路的鼻涕,星都的大好风光他都没有心思看。

直在岳帅府门前下车,他才感慨于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穿过岳帅家的亭台楼阁,庞启只觉得他平生那点子安居乐业的平淡都给抹去,他想来星都建功立业!

苏宇萌摸着庞启目不暇接的头:“你若是出生在二十年前,便能知道吴府是何等的辉煌!当年的吴府,号称‘黄洼天府’,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入府为门人,吴家两位小姐更是闻名天下……”

苏宇萌不肯再说,似乎是沉浸在旧年的回忆里。

庞启想着,苏先生这般淡薄的人,都肯为吴家倾倒,可见当年的吴家兴盛到什么程度。只是庞启不明白,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天下分崩离析、让吴家倒台,让母亲跟着根本配上的父亲来到葛格思?

庞启站在人群中,看着岳帅府三公子岳帅崇元一袭白衣款款而来,仿佛是天仙下凡,他对着庞启嘻嘻笑,转身对主位的岳帅老爷笑道:“爹你看,这便是我救回来的天命!”

岳帅夷庚神色不变,一句话打压了岳帅崇元满满的热情:“乳臭未干。”

岳帅夷庚品着茶:“你救回来的,你便跟着罢。”

岳帅崇元在没人的时候踢了庞启几脚,而后懊恼地抱着头蹲在水边:“还以为这样便能得了父亲青眼,谁知道你竟是个父亲看不上废物!”

庞启无语:“我也没说我不是。”

至少他现在风一吹就能倒,肯定不是什么健壮的男儿。

岳帅崇元的失落只有一秒,马上便站了起来:“哼,我一定要让所有人看看,我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不跟随你的,全部都是蠢材!”

庞启不语,但是内心想着,这句话岳帅三少自己都说得没底气,何况天下人?看来自己注定是要再挨岳帅崇元一顿打了。

之后岳帅崇元便和其他少爷玩马球去了,庞启披着白披风坐在看台上,听着苏媚儿跟他叨叨:“岳帅崇元真是个废柴,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克了母亲,所以虽为嫡出却不得父母宠爱,还素爱打鸡斗狗,骚扰闺秀,如今岳帅老爷把他塞给你,这是根本不把你们当回事。看来,岳帅家是想拥戴况郈氏。只是不知道况郈氏用什么条件,能让岳帅氏动心。”

庞启问:“那我们是不是该溜走?他都跟况郈氏站在一起了。”

苏媚儿嫌弃地给了庞启一个暴栗:“你是不是傻?仁铁州那么一闹,天下皆知你来了星都,此刻杀你,就算登上盟主宝座,也不会被天下人承认,他们当然得再找时机。”

苏媚儿双手抱胸:“岳帅老儿也是对你有忌惮的,否则一个三少再不济,也不会派给你,他倒是聪明,两头抓,哪里都不输。”

庞启抖抖身体。

这个地方好恐怖,他想回单纯的葛格思。

苏媚儿吃多了酒,和岳帅崇元拼量。庞启怕她女孩子出事,便为她挡着,结果自己一杯酒倒了,等醒来之时头疼欲裂,还是苏媚儿一面嫌弃一面给他喝了醒酒汤,然后顺便再抽了他一顿鞭子。

又三日,苏媚儿拖着吃冷酒发烧、咳嗽还没好的庞启去盟学报道,辅一进去,庞启便给一匹马踢飞,若非苏媚儿扯下腰间的鞭子将庞启拉回来,庞启此刻早已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苏媚儿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该死行瘟的混账?”

一柄青龙偃月刀抵在苏媚儿喉间:“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取了先寄在你这里的命。”

苏媚儿看着马上平淡无奇的冷漠面孔,勾勾嘴角,把喉咙往前送了送:“你可以试试。”

况郈至道眼睛眯眯,正要用力,庞启忽然推开了青龙偃月刀,挡在苏媚儿身前。

岳帅崇元出来打哈哈:“大家都是同窗,不过是小争吵,何必闹这么大?今日开学大殿,院长况郈大老爷可在等着呢。”

况郈至道这才收起青龙偃月,缓缓骑马入了。

庞启才舒一口气,岳帅崇元便给人打到了地上。

庞启一看,只见一个少年骑着大马,三分像发笑,七分是发狠:“拿院长压少主,你们也配!我是微生大历,我可棍下不长眼。”

“说的你好像脸上就长眼了似的,”岳帅崇元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一个西南养马的,要不是况郈少主抬举,你能在这里耀武扬威?还在西南闹饥荒吧?”

微生大历怒,举起雷烈盅金棍便往岳帅崇元头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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