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丛文听着张九这么说,一时间脸上浮现出狐疑的神色。在他印象之中,士学司发来的任命职官的行文之上,的的确确是写了四位编修的事情,怎么会是三位呢?

不过,刘丛文并没有纠结在这上面,他放下手中的文书道:“不管三位还是四位,今天是人家上任的日子,我这个掌院应该过去才对!”

“大人说的极是,我给您带路!”

张九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谄媚的笑容若是被秦奕看见,那便是一阵作呕。然而,刘丛文却是十分的受用。这个张九是文院的吏员,掌管着文院杂七杂八的小事,说白了就是秦奕前世某些单位的办公室主任。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张九的官职正式称呼则为长吏,一般也叫吏员。长吏和编修一样,不入官职品级体系,虽然有官位,但却没有品级。

文院并不大,只不过是一般编纂册籍、出版刊物的组织机构,由士学司管辖。但即便如此,进进出出西宁镇文院的人物,身份却是不一般。

他们有的是本地的青年才俊,有的则是在镇子上担任某些职务,总之不管是谁进出文院,都得通过长吏张九来进行通报。说白了,张就这个长吏,实际上就是负责接待这些人的普通官员。

他工作之中所接触到的人物,注定了张九要察言观色,甚至是以貌取人,才能将这一切做好。只可惜,这一次他遇到了秦奕。

几刻钟后,张九带着刘丛文来到了正堂,恰好遇见从其中退出来的侍女。侍女的面色有些苍白,只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张九的注意。

“刘大人来了!”

张九率先跨进了正堂,拱手对着秦奕四人通报。童灿、石敖、单鹏三人闻言,便是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继而起身朝着进入正堂的刘丛文施礼:“拜见刘大人!”

此时,正堂之上,秦奕所在位置一旁的桌案上,摆放着两只茶杯,皆是已经打开乐茶盖。他并没有站起来,这让其余三人有些意外,就是连刘丛文也有些奇怪。但是,当刘丛文见着正堂是四人而非三人,又是仔细打量了几人的衣着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九!”

“小的在!”

“你眼睛看错了还是怎么的了?”

“回大人,这几位大人并没有向小的通报他们的姓名,小的只是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出来,只是来了三位上任的官员!”张九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一边辩解,一边用手分别指着童灿、石敖以及单鹏,“大人,就是他们三个!”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张九这是在狡辩,是在故意遗漏秦奕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张九的言语,细想之下,却是无懈可击的。

首先一点,秦奕四人的确是没有向张九通报自己的姓名,这是一个事实,也是为什么张九敢于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刘丛文的话。其次,秦奕今日的穿着,的确是不像新官上任的模样。别人衣着光鲜,唯独他破破烂烂,甚至是衣服上还打了补丁。

这也难怪,秦奕家贫,又是没有向其他三人一样,投奔了有钱有势的家族,自然只能穿着这些旧衣服来上任了。只不过,这一点张九是不知道罢了。

事实上,这些说辞,张九早就想好了,他在设计耍心眼的时候,就给自己想好了辩解之词。哼,刚刚是哪个臭小子给自己甩脸子的,小爷我让你尝尝苦果,说不定你的新官上任,还会被搞得一塌糊涂!

“哼!早就跟你说过,不要以貌取人!”

刘丛文是知道张九脾气的,他看着秦奕的衣衫破烂的样子,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包括之前为什么张九向自己禀报的是三人而不是四人。但尽管如此,张九身上那一股子机灵劲,到时让他有些喜欢。故而,刘丛文只是呵斥了几句,并没有做其他计较!

“今儿个是你们四人上任的时间,下面人不会做事,几位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刘丛文轻描淡写的带过之前的事情,“虽然说是上任,但其实就是过场而已。文院毕竟是个小地方,大家也就不用太多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踏步走向正前方属于自己的座位,同时示意童灿三人可以坐下了。而唯独秦奕,依旧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实际上,刘丛文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是在给自己难堪。刘丛文作为上司,本是有权力喝令秦奕遵从迎接礼仪的,但张九之前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找个借口,顺势下台,不去纠结这些繁琐的事情。

再者,今儿个是他们上任的日子,自己这个上司,总得要给他们一些让步,以显得自己作为掌院的大度。

“诸位大人,本人刘丛文,为文院的掌院。”刘丛文坐下之后,张九侍立在一旁,他便是给自己做着介绍,“诸位大人可先介绍介绍自己,也好让本官熟悉熟悉,以便安排工作!”

尽管行文之上写得明明白白,但那毕竟是书面上的东西,所谓眼见为实,他刘丛文也要对号入座。

“在下童灿!”

“在下石敖!”

“在下单鹏!”

几人依次介绍着自己,轮到了秦奕,他方才缓缓站了起来:“在下秦奕,任文院总编修!”虽然是总编修,但和普通编修没区别,即便是之前在士学司接受任命的时候,也是挂着文院编修的名。总编修,不过是官衔的称呼罢了。

“哎呀呀,你就是秦奕?”

听完秦奕的自我介绍,刘丛文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秦奕的名声,他是听过的,不仅仅是有几首诗词以及对联上了文武报,更是本次院考之中的头名,位居榜首。只是,他原本以为,这样的一个学子,即使出身寒门,也应该会被各个家族势力所拉拢才对,从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谁曾想到,却是穿着如此破烂,难道他没有投靠那些家族吗?

刘丛文很快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毕竟他也曾听说过秦奕所在秦家的一些事情。略微思索几次呼吸时间后,刘丛文笑道:“原来是秦总编啊!真是少年英才啊!”

“英才不敢当!”秦奕客气了一句,旋即脸色变冷起来,“只是有一件事情,刘大人是不是应该让张九给个说法?”

秦奕说完,便是指了指自己身旁桌案上的两只茶杯,其中一只,泡着上好的乌龙茶,而另外一只则是白开水。

刘丛文闻言,眼神瞅了瞅那两只杯子,也是看到了其中的情况,旋即笑着的面容,僵在了那里:“张九!待客之礼,难道你还要从头学起吗?”

待客之礼,最受人们重视,失礼的名声,不是谁都愿意背的。不过,刘丛文依旧像是在护犊子一样,虽然是在呵斥,但无论怎么听,都不是那个味。此时,秦奕早已经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哎呀呀,下面人不会做事,估计把端给我的白开水送错了,回头我狠狠骂那侍女两句!”张九脸上显现出无辜的表情,似乎从头到尾,这些事情,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总编大人,您消消火!”

秦奕一听,就明白这个张九是一推二五六,跟自己打哈哈了。不过,他也懒得在这件事上耗时间,也免得在座的童灿等人乃至是刘丛文,认为自己是在小题大做了。索性,秦奕也跟张九打起哈哈来:“本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他见着刘丛文如此护短,便是明白,自己怕是要给他这个面子了,至少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子,来狠狠的臭骂张九一顿了。

实际上,张九所说的话,是早已考虑到的。这一点,秦奕自然不知晓。要不然,刘丛文呵斥张九的时候,他怎么会如此从容呢?只是可惜了,那名端茶送水的侍女,在这一番言语交锋之中,沦为了牺牲品。

“好了,好了!秦大人还是消消火吧!”童灿摆了摆手,“下面的人做事,难免有些毛糙!”

“是啊,刘大人,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把我们的工作分配一下才对,要不然今天下午怕是没时间开工了!”石敖说的话不冷不热,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像是在帮衬张九一样,“秦大人是总编修,我们算是辅助他!”

“说正事吧!”秦奕心中虽然不快,但他不愿意在自己新官上任的时候,和众人之间挑起矛盾。再者,今后的三个月的时间,都要在文院工作,和张九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有的是机会。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奕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刘大人,给我们安排一下吧!”

只是众人言语之间,并没有注意到张九的脸色,其中隐藏着某种得意之色。

“《百策集》的编纂,不仅仅是本镇的榜单上一百名学子的策论文章、还要有他们的诗词;同时呢,本县之中其他镇子上学子们优秀的策论,也要收集起来,编纂道其中去。”刘丛文适时说道,“这样子,工作就分了三部分。一部分,留在文院,整理诗词、策论等,一部分是对整理的东西进行校正,最后一部分,则是要外出各个镇子,收集整理策论!”

“所以说,你们四个人,要分成三部分,当然秦奕你是总编修,这些工作都是你来统筹安排的。此外,文院之中的人手,也可以任由你们调动!”

他的这一番话,实际上是把工作安排的事情,交给了秦奕。秦奕是总编修,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前世之中,出版社的某小组的组长,管着下面人,督促他们做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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