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风如刀,劈向寒九的面门。

年华的身影,依旧快如闪电,甚至比他独战三勇时还要快。

寒九明知年华是妖,但不知他功力如何,却偏要硬碰硬。

这就是寒九,永远的倔强。

寒九出拳了,迎着年华的拳头,狠狠打过去。

结果只有两种,年华打碎寒九的拳,或者,寒九打碎年华的拳。

却出现了第三种。

拳风如电后,年华飞了出去,像脱线的纸鸢,重重摔在地上,立即不省人事。

怎会如此?

连寒九也不相信。

他明明打向年华的拳头,却击中了年华的面门。

在那一刹那,只有寒九能看到,年华收回拳法,用脸撞向寒九的拳头。

无论年华在算计什么花样,他已经晕厥在擂台下,只剩下垂垂一口残气。

太医们跑过去,将年华围起来。

国家栋梁生死未卜,皇帝立即震怒,起身喝指寒九:“擂台比武要点到即止,你竟敢痛下杀手!”

皇帝立即呼喊禁军:“将罪犯拿下。”

寒九是禁军的拳脚教头,第一天上任就露过折铁如苇的硬功夫,禁军们明知不是寒九对手,但皇命如山,却不得不围过来。

好好的比武和亲,竟然演变到如此地步,谁又能想到?

太子扔下鼓槌,跑到皇帝身旁,为救命恩人求情:“擂台比武时,拳脚不长眼,有个闪失也在所难免,父皇视寒九为杀人凶手,似乎有违公允。”

和皇帝谈公允,如同讲笑话。

太子在皇帝瞪眼之前,急忙凑近一步耳语:“有资格赢下擂台的,只剩寒九一个了,父皇如果抓了他,谁来与吐蕃和亲?又有谁来保住中原的面子?”

的确,对皇帝来说,中原的面子,比年华的性命重要。

“寒九,与公主比武,你必须要赢。”皇帝沉吟后,下了圣命:“如果输了我中原脸面,我杀你二罪归一。”

在人间,没人能杀得了寒九,混在禁军里的风微兰,也只把圣命当做笑话。

但寒九却上了战马,要与公主决战。

传说,央金公主的桃花枪,能独挡三千铁甲军,这也许夸大其词。

战鼓隆隆响,马蹄飞扬时,央金公主的确英姿飒爽。

反观寒九在战马上的模样,却惹人发笑。

他显然不会骑马,所以站在马背上。

现在还立得稳,是因为战马没有狂奔,如果真得开打,怎么还能立得住呢?

鼓响三通,决战开始。

央金公主为终身而战,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她是几进沙场的战将,一眼就能看穿对手的短处。

既然寒九不善骑术,桃花枪便直刺马儿的脖颈。

银枪携着冷风,转瞬即至,寒九没有躲避银枪,却踢翻自己的马。

落马便输,他竟然出此怪招,难道不怕皇帝斩杀吗?

马儿被寒九踢翻,躲过了枪花儿,寒九失了坐骑,本应落马,却攀住了央金的桃花枪。

寒九单足点在枪尖上,轻得像一根羽翎,怎么也甩不掉他。

央金发了狠,无论将银枪舞得如何绚烂,寒九始终在枪上,永远不能分离。

没人见过这种异像,所有人屏住呼吸,忘了击鼓,忘了呐喊。

从表面上看,央金已经占了先手,可央金自己却知道,她已被寒九缠住。

如果甩不掉他,就扔了桃花枪,只要他落地,就不必嫁给中原人了。

央金撒手了,没了枪,也就没了屏障,不能护持自己,也不能护持战马。

公主两手空空时,寒九踢中马腿,马儿吃不住痛,立即倒在地上。

而银枪,倒立在地上,枪尖上立着寒九。

央金被马儿压住,心如死灰,她这一放手,竟然放逐了终身幸福。

眼泪糊了明眸时,她听到雷鸣般的喝彩声,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中原的面子保住了,龙心大悦,赏赐金银无数。

皇帝再对寒九说话时,也变得和颜悦色:“朕赐你百亩府邸,建好后便择日完婚。”

“百亩府邸太麻烦了,洞房只需要一张床。”寒九面色如常,丝毫不见喜悦:“我想今夜完婚。”

洞房的滋味千娇百媚,他真是个等不及的新郎官儿。

百官喜乐,皇帝也笑,连声答应:“朕在皇宫里,借你一间房,从今后,你要善待公主,若让她受委屈,朕不饶你。”

于是,忙坏了皇宫内府,厨房准备喜宴,监礼准备婚俗。

比武和亲圆满结束,美中不足是伤了年华王爷。

太医诊过,年华气息平稳,心脉有序,可就是人不像人,尸不像尸,虽然睁着眼睛,却毫无意识。

寒九换了监礼司准备的喜服,红艳艳的等着吉时到来。

应付走了数不清的道贺官员后,终于能关上门,图一时清静。

刚转过身,却见到了熟人。

彩涟漪轻蹙纤眉,满脸不解:“寒九哥哥,你真得要娶公主?”

寒九点点头,嘴角微扬:“我现在是太子老师,如果娶了公主,就是吐蕃驸马,在人间,这已是最大的荣耀了,我为什么不娶?”

他竟然这样说?

涟漪愣住,花半月震惊,深吸一口气:“你想留在人间?”

“妖界不容我,就算我强留在妖界,也只是妖的血食。”寒九低眉轻嗤:“我在人间,却享尽权利和富贵,如果你是我,该不该留在人间?”

花半月仔仔细细盯着寒九,越看越陌生。

风微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她小心翼翼的探问:“你以前是不愿意留在人间的。”

“以前?”寒九冷笑,言语无情:“以前我留在人间,只能过贫苦的生活,现在坐拥荣华富贵,怎能相提并论?”

“翠儿姐姐呢?”涟漪跳到寒九眼前,狠狠追问:“你要把翠儿姐姐自己留在荷塘吗?”

听到翠儿的名字,寒九转过头,半晌无言,终究淡淡一声:“在我没进妖界之前,她也是独自荷塘,她会习惯的。”

“我不信,我不信。”涟漪鼻翼酸涩,垂下珠泪:“你骗我们。”

怜音楚楚,酸涩了心。

寒九背项相对,轻轻冷笑:“你们既然支持年华留在人间,就该也支持我留在人间,这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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