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的云雾山中,那薄雾萦绕了对峙青山,如同侍女的轻纱正在拂拭着亘古的沧桑,山风徐徐而过,那薄雾散了复聚,终究是挥散不去,那柔和的阳光自树冠的缝隙中投射下来,虽是看似明媚,但却不曾驱散深谷之中的寒意。

百花洞府中的日子极为清苦,肉脯和干粮用完之后,怜星宫主便猎取山间的野味果腹,总算是盐巴还是充足,泉水也算清澈,虽然有些寂寥,但有佳人在侧,倒也聊以解忧。

清晨下了床榻之后,包文正眼见怜星宫主又在修炼武功,心知也劝阻不住,唯有寻了些干柴以火折子点燃,将昨日的鹿肉熏烤,供怜星宫主用上一些吃食,一来是修炼武功若是时常腹内饥饿,终究是对身子无异,如今怜星宫主也日渐消瘦,二则怜星宫主毕竟是有了身孕,若是长期下去,对腹内的孩儿也是不利的。

包文正一边翻转着鹿肉,一边凝望着怜星宫主化作一道流光闪烁不定,只是这干柴上沾染了露水,因此烟熏火燎之下面颊上已见干燥,而怜星宫主挥散开来的气流也将这篝火吹拂的摇摆不定,偶尔炸响的火花溅射在手臂上,倒是有几分痛楚。

将鹿肉熏烤的再次滴下油脂后,放在了一旁以篝火温上,而后包文正就朝泉水旁走去,意欲洗漱一番,泉水依旧是那般的寒冷,如今已然是夏日尚且如此,真不知道若是冬季来临,又该如何。

那虚无缥缈的薄雾之中,一道纤弱的身形犹如谪落凡尘的仙子,飘飞的衣袂更显的出尘脱俗,早已凌空跃来,身躯却是曲折而来更如同云中漫步一般,可见轻功之高绝当世不做二人,这女子拥有绝顶美丽的脸和一双明亮的双眼,面颊如冰一样苍白而冷酷,又笼罩着玉一般晶莹柔润的光。

她衣着鲜艳夺目,高贵无比,与生俱来便带有一种摄人的魔力。

她永远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她的性子如冰似火,犹如利刃锋芒,且武功冠绝天下,一手创建了武林禁地移花宫。

她横行江湖二十余年,狠辣无情令少林寺和昆仑派险些断了数百年传承,当今武林无人敢提及她的名讳,只能以移花宫主为称。

邀月宫主!

衣袂声渐渐的微弱响起,正在修炼《花神七式》的怜星宫主随即停下了身形,往昔的笑魇甜美,更胜春花已然是尽数消散不见,一股凌冽的寒意也随即遥相呼应,双眼中同样杀气腾腾的朝空中望去。

两道眼神彼此凝望,均已瞧出对方那令人心悸的杀气,却也无需善了,既然是江湖人,自当一决生死。

包文正附身在泉水上洗漱,只觉得怜星宫主修炼武功的声响已然消失,本欲起身去让怜星宫主用一些吃食,却又听见空中似乎传来衣袂声“瑟瑟”作响,还不曾抬头观望,就已然从泉水的倒影中,瞧见了邀月宫主那熟悉的身形。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邀月宫主早已瞧见了情郎那憔悴的身形,正在那泉水旁梳洗,待又近了一些后,再次瞧见那身上的长衫也是残破了一些,似乎是烟熏火燎的缘故,待瞧见情郎面颊上蜡黄之色后,以及那日渐清减的身躯,心中对怜星宫主的怨恨又增添了几分。

轻盈无声的落足在泉水之旁,邀月宫主伸出柔荑将情郎搀扶起来,待瞧见包文正面颊上的惊喜之后,心中更是酸楚不已,轻启樱唇语调柔和了许多,道:“文正!”

这一声“文正”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日夜的思念,多少柔肠百转。

“邀月,你来了”包文正面颊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寂寥,挤出勉强的笑容,那语调中说不出的落寞,以及淡淡的疏远,淡淡的自责。

邀月宫主伸出柔荑就欲抚摸这日思夜想的情郎,自己腹内孩儿的父亲,那明亮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令人心醉的温柔,这一刻似乎这整个世上,唯有这个人存在。

包文正却是微微一颤,将面颊往后挪动了少许,眼神中复杂的神采涌现出来,那是三分炙热的思念,三分黯淡的疏远,三分歉疚的无奈,和一分造化弄人的落寞。

“你到底知不知羞耻,从移花宫一直追到了云雾山!”怜星宫主瞧着夫君避开邀月宫主,心中涌现了几分欢悦,却也顾不得细想这邀月宫主的行径,便勃然大怒,稚气的声音娇叱道。

邀月宫主闻言也顾不上心中的错愕,回首冷冷的瞧了怜星宫主一眼,而后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前,仿若第一次见到怜星宫主一般,逼视着说道:“你既然知道羞耻,为何不在移花宫中与我分说清楚,何故携文正逃出移花宫!”

“你可知,他是我的夫君!”

那语调一如往昔的冷漠,无情,令人战栗,且蕴含着无穷的杀机。

邀月宫主曾与包文正与祠堂中叩拜过双亲,虽然未曾拜堂成亲,但早已同床共枕,若不是怜星宫主将其挟持,早已与移花宫中完婚。

“哼!”

“文正已经跟我拜堂成亲,莫不是姐姐要做小不成?”怜星宫主早已无有退路,面颊上突然浮起了笑容,但那语调却是说不出的嘲弄,眼神中更是鄙视和不屑,讥笑着说道。

邀月宫主那纤弱的身躯涌现了氤氲之气,刺骨的寒意随着足下蔓延开来,竟是结成了一层薄冰,而后慢慢的转过了头,满是寒意的瞧了包文正一眼,那眼神中有了几分疏远和怨恨,而后怨恨的神采消散了几分。

“你死了,就没有人跟我争了!”邀月宫主那苍白而冷酷的面颊上,浮现了若有似无的讥讽笑容,而后一步一步朝怜星宫主走去,便欲将其毙于掌下。

包文正心中焦虑无比,心知自家便是导火索,上前相劝也是于事无补,但是却也不能任由这两个女人打起来,便欲奔跑上前横在中间。

一阵苍凉和悠远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那声音仿若远在九霄之外,有仿若近在耳边萦绕,那声音犹如黄钟大吕般振聋发聩,又如龙吟虎啸般令人心悸无比,那声音犹如击金钟摇动宇宙,又如同敲玉罄晃动乾坤。

“倾情七世----朗月孤星!”

包文正犹如一道甘霖从头顶浇灌而下,顿时心领神悟,这方世界的任务已然是完成,而且只要心念一动,便可化虹而去。

单纯的对自己情根深种是不够的,即便是拜堂成亲也是不成,原来,是要她们在知情的前提下,以生死来决定日后的归属。

包文正心思急转虽是一时想不出办法,却也顾不上许多,便欲上前阻拦这两个情根深种的女人,却不料身躯恍若一道寒风吹过,便是再次被封住了穴道,宛如泥胎一般的站在原地,便是有口难言,竟是连哑穴也是一并封上了。

心中愧疚之极,却是有口难言,这两个女子不论任何一个人受伤,都非自家所愿。

“怜星,你如今有碧血照丹青在手,也不算我欺负你!”邀月宫主依旧是那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的女子,婀娜的身姿虽不高大,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那缓步上前所过之处皆是一层薄冰凭空出现,更显得孤傲,与生俱来的孤傲,仿若她就应该是这般的孤傲。

怜星宫主的绝色容貌和高贵气质,并不必邀月宫主有丝毫逊色,亦是绝代风华的绝世美人,面颊也是冰一般的苍白而冷酷,浮现了玉一般晶莹柔润的光,稚气的声音萦绕在这方寸空间,更显得怨毒。

“你跟我的武功不过一线之差,我有宝剑在手,而你却手无寸铁,你可知你并无胜算?”

邀月宫主的宫装罗裙随风飘摇,发髻略显凌乱却更添了几分风韵,冷漠的说道:“你依旧是善于蛊惑人心,只是在我面前却是无用!”

高手之间生死相决,但凡是在言词上占了上风,也必然会令另一人的气机稍弱,届时此消彼长之下,趁隙出手便可抢占上风。

身形瞬息从原地消失,犹如一道白光泛起遮天盖地的青葱玉手,或并做剑指迸射出锋利气芒,或柔荑握拳泛起一道寒霜,或是纤细玉掌化作了千手观音,一时间这方寸空间皆是邀月宫主的身形,犹如大潮翻涌一般夹杂着刺骨的寒意,朝怜星宫主身上笼罩下去。

碧血照丹青长约一尺七寸,周身墨绿骤看似乎没有光泽,但若多看两眼,便会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乃是一把切金断玉的神兵利器,当今天下若论锋锐,无出其右。

一道墨绿色的剑气化作一道流光,将怜星宫主的身躯萦绕,那长剑挥舞之间无声无息,偏那剑气却犹如巨蟒一般更是“嘶嘶”作响,所过之处皆乍起了凌冽的气流,将那磐石分成了光华的两半,将那参天古树的树枝也劈落下来,那蕴含着的寒霜也丝毫不为逊色,将邀月宫主的招式尽数破解。

包文正只见一白一绿两道光芒互相追逐,夭绕之极,看起绚丽却又蕴含着无匹的气流,身在十余丈开外仍是被这寒意笼罩,只觉得浑身冰凉如水,鼻中酸痒难耐,却又因被封住了穴道,连喷嚏都打不出来。

邀月宫主衣袖乍起一道白光,凭空增长了数倍有余,犹如仙子起舞一般与空中翩姗不定,那衣袖所过之处皆是一道道寒霜袭来,掀起了犹如飓风一般的气浪,令这地面的尘土也随之飞扬。

怜星宫主有碧血照丹青为依仗,却也是丝毫不惧,墨绿色的巨蟒更显妖娆,便朝这衣袖直劈而去,碰撞之间更是犹如炸雷作响,地面上泛起一阵圆形的气浪,二人的身躯各自退了开来。

邀月宫主退了一步,面色更显苍白而冷酷,可那双眼中的杀气却是更甚了几分。

怜星宫主退了两步,往昔笑魇甜美早已被苍白而取代,也是犹如针尖对麦芒,杀气腾腾。

二人虽是蓄势待发,寻找对方气机上的破绽,但彼此之间足下的寒霜却是不断的碰撞,犹如水波一般的相互席卷,适才那被劈断的树枝上的落叶,打着旋四下翻飞,竟是犹如一层光罩一般将二人庇佑,丝毫不见飘落与二人身侧。

修炼同样的功法《明玉功》,一母同胞的姐妹本是资质不分伯仲,移花宫中所有的武功皆是一模一样,相处三十余年早已对彼此的修为了若指掌。

怜星宫主本是比邀月宫主差了一线,但如今却有碧血照丹青在手,这一打将起来,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更是不分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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