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有形,剑气无形,人有形,神魂无形。

无形的剑气加上无形的神魂,便成就了这银瓶乍破水浆迸般的一记完美的剑,它就像行走在世间的幽灵,令人防不慎防。

场中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一剑都绝无法躲开,当然束乐半也不例外,他只是刚刚感受到身后的剑气,那道剑气已经刺进了他的肌肤,错愕、震惊、恐惧纷至沓来。

入圣境,念力核心转化为神魂,从此凡入圣,脱于天地规则之外,寿元暴增,但神魂力量也终有用尽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真正的长生不死。

但,毫无疑问,一个拥有神魂的修士,其强大程度自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杨老头是个圣境强者,虽然束乐半早有这样的猜测,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圣境是多么可怕,即使是一个没有丝毫元力的圣境。

这道剑气的威力事实上并不强,不带丝毫元力想强都难,之所以称之为完美,是因为这一剑叫人无法躲避,更难得的是其本身便具备的一股毁灭一切的剑意。

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力气用大了浪费,用小了达不到效果,能够不多不少,把捂住最为恰当力道,岂非便是完美?

剑意是种比剑气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若是将剑气看成有形,那么剑意便是无形,它比剑气更加难以琢磨,所以它才是这一记鬼剑的核心。

束乐半只感觉胸口突然就有些空空的,没有伤口,甚至到现在他还没感受到痛觉,但他知道这不过是那一剑来去的太快,身体还没能做出反应。

果然,心脏处突然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接着这种痛苦感越来越巨大,越来越强烈,并且迅的蔓延至全身各处,他的身体像是在被凌迟一般,只因那股剑意已经留在了他的心脏里,它像是一只贪婪的妖兽,不停的吞噬着他的生机,破坏他的整个身体组织。

他心神内视,能够清晰的看到,心脏出现了一块灰色的斑点,而后缓缓的开始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向着四周蔓延,可以预料,若是这块灰色蔓延至全身,他绝对不会有再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他一定要阻止,而且非阻止不可,只因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一个人没有杀......

这一切实在生的太快,李贤等人只察觉到了那一记鬼剑瞬间,它便消失不见了,而束乐半自那之后便定在了原地,他没有动,亦没有出声,那恶心的半边脸同样看不出丝毫表情,但场中每个人都仿佛看到了他在拼命的挣扎,听到了他在疯狂的惨叫。

“这是怎么回事?”

束老五一脸茫然,怕这也是现在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李贤摇头,只因他同样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束乐半此刻气息崩溃紊乱,却是人人都能够见到的事实。

束乐半遇到了麻烦,而且是个要命的麻烦,他没有回答束老五,更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因机会稍纵即逝,他已经第一时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出手了。

李贤的度很快,他的剑更快,但再快也快不过束乐半身边的青魔宫弟子,于是他的暴起自然被当下,不过这样一来,也让众人醒悟过来,原来束乐半已经不知何时,从一个肆无忌惮的猎人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猎物......他动不了了。

“快,杀了他!”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沙丘盟的残兵游勇,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冲杀向束乐半,绝望中见到希望的人,往往会爆出更强大的力量。

大战再次爆,而且以最为残酷血腥的方式进行,只因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把握不住就是死。

面对彻底疯狂了的沙丘盟弟子,青魔宫方才取得的优势变得不堪一击,他们不但死的人比沙丘盟的多,而且快的要命,只因一方是在拼命,一方却是在保护束乐半,破坏岂非比保护要容易的多?

李贤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方才他被三名离尘境强者联手震退,已然受了轻伤,他不再打算硬拼,只因他还没有藐视场中众人的实力,所以他只能悄悄的退到人群后方,眼睛死死的盯着束乐半,随时准备给于其致命一击。

此时的束乐半脸色涨红,浑身颤抖,那兀自闭着的眼睛,都能够见到眼球在眼皮子低下焦急的来来回回,显然他自身的麻烦还没能够克服,外界又岌岌可危,实在由不得他不着急。

李贤也很急,只因沙丘盟的人再如何能拼、敢拼,但终究人数差距大了许多,你或许能够出其不意的杀一个,两个,但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敌人等着你,沙丘盟拼不起,所以只能战决。

终于,李贤眼神微亮,只因束老五第一个接近了束乐半,虽然袭击并没有成功,但却引起了束乐半周围为其守护的离尘境修士的注意。

只是这一瞬间分神的功夫,对于李贤来说,已经足够。

他抬步消失,沉剑直刺。

近了,更近了,李贤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逆昆仑刺进了束乐半的胸口,溅射出一朵血花,但事实却并没有如想象般那么美好。

逆昆仑刺破束乐半的肌肤,穿过其结实的肌肉与骨骼,眼看就在即将贯穿其心脏的一瞬,逆昆仑却不动了。

束乐半还是紧闭着眼睛,但他的手却本能的抓住了李贤的剑,让其不能再前进分毫。

李贤陡然瞳孔一缩,不但是因为他的沉剑居然会被抓住,更因为在束乐半抓住逆昆仑的瞬间,他的生机便拼命的顺着逆昆仑流向束乐半的身体。

李贤这时候才现,跟他情况一样的还不在少数,但那些都是离束乐半很近的青魔宫弟子,而作为束乐半的敌人,他是唯一一个上门去送生机的傻瓜。

想到此处,他不免苦笑起来,看来自己运气的确不怎么好。

束乐半表情痛苦,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的身体颤抖的更为厉害,但李贤却感觉到,他的气势在缓缓提升,而且恢复的度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周围突兀的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它缓缓的扩大,笼罩了漏斗台上所有人。

薄雾内,生机浓郁,那是从在场每个人身上抽取的,这是束乐半的域,他竟然在没有达到圣境的时候便领悟了域,而且是罕见的吞噬生机之域,拥有这样变态的领域,如果不是拥有绝对的实力一击将其毙命,想要杀死他就真的很难了。

生机被抽取是件极其难受的事情,很多人甚至丢掉了武器,开始倒地哀嚎、翻滚起来,此领域显然不分敌我,对于那些生机薄弱的人,更是致命的打击,但好在李贤拥有《长春术》,而且对于被抽取生机已算是轻车熟路,倒不至于像多数人那么不堪。

逆昆仑被抓住了,但他还有手有脚,可是不管他如何拳打脚踢,甚至用上了他最强的手上功夫《苍冥指》,一样也起不到丝毫作用,束乐半的身体像是已不是他自己的,完全不知疼痛,而且他的右手像是被逆昆仑黏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眼见束月半连眼睛都开始颤抖起来,看来离清醒已经不远,他不免更为焦急。

南宫仁是南宫家的大长老,自然年岁不小,像他这样都快进坟墓的人,生机自然也不会太多,遇见这样的情况,他比谁都更着急。

束老五,束老八也很急,只因他们知道这样下去输的人一定是他们,那个刺出鬼剑的人,显然也不会料到,束乐半居然会有这么一样保命的领域。

只可惜那个不曾露面的人只有一记鬼剑,要是他再能补上一剑,岂不是大局已定?

现在每个人都很急,但有些人选择绝望哀嚎,有些人选择沉默忍受,有些人却会选择拼命反击。

束乐半能够抓住李贤的剑,就能够抓住其他任何人的剑,只因李贤方才那一剑,场中已没有再能比他更快的,不过好在束乐半只有两只手,他又能够抓住几把?

于是,南宫仁动了,束老八动了,束老五同样动了,他们不愿沉默,他们选择拼命反击,在强大的敌人也会有弱点,而现在束乐半的手不多,就是他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三柄剑,三道极致的攻击,从不同的角度,同时落在了束乐半的身上,束乐半这次真的没有再接剑,只因他已经不需要接剑,他将三柄剑直接固定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他不怕自己身体的伤势有多重,他只怕自己的生机掉不住自己的命。

南宫仁脸色一青,束老五、老八更是面色骇然,只因他们愕然现,自己的状况已经与李贤一般无二,而且此时生机流逝的度,比游荡在薄雾内要快上数倍不止,这是在找死。

李贤可不认为这是在找死,只因他见到束乐半的眉头跳了数下,显然他并不好受。

蓦然,束乐半紧皱的眉头一松,就此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只有一只,因为他的另一半脸已经不在,像这样都能够活下来的人,的确不是个容易被杀死的主,他此刻正冰冷的望着像葫芦一样挂在他身上的四个人,尤其是李贤,因为李贤的那柄剑距离要他的命,本就是最近的一个。

他是个爱惜生命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削去了半边脸,仍然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对于那些威胁到他生命的人,他一向很痛恨,一般遇上这样的人,他会想方设法的将之除去,但今天貌似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他消耗很大,元力此刻更是透支,为的就是开启领域,抵抗他自身体内的那道剑意,他还不是圣境,所以没有神魂,自然不能够选择重新找一具身体,而且他仅存的念力现在都用来竭尽全力的压制身体的伤势,所以此战若是再打下去,敌人能不能全部杀死,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一个爱惜生命的人,做事情总是很谨慎,对于与自己生命相关的事情,犹是如此,所以他不能拼,只因他不想死。

不过,他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丝毫势弱,依然冷冷的注视着李贤,道:“看来我的命的确很难收。”说着他浑身一震,以强绝的姿态震飞挂在他身上的四个人葫芦,殊不知他只此一震,已几欲昏厥。

李贤摔倒在地上,扭头望着此时束乐半阴森丑陋的脸,虚弱的笑道:“你快不行了,我能够感觉到,除非你不停的抽取生机来抵抗你体内的那股剑意,或者马上成功突破至圣境,但这两样你都做不到,所以,今天你必死无疑。”

束乐半没有动,但他的领域却收回了,只因撑开自己的领域,需要的供应的元力很庞大,圣境拥有源源不断的元力方能施展,可惜他现在却只是个离尘境圆满。

他望了一圈,四周已没有一个还能够站着的人,强自冷笑一声,平静道:“现在你们也算是强弩之末,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李贤无奈一笑,道:“每个人的命都是他自己的,我可做不了主,更不可能拿别人的命来做交易。”

束乐半道:“这么说来,只要我们双方就此罢手,你也没有意见?”

李贤无奈道:“我不能为别人的命做主,但我自己的命却能够自己做主,我只为了青金石而来,交出来,我走,不交出来,我便拿命来拼一次。”

望着李贤坚定的眼神,束乐半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本是个痛快人,既然强求不来,倒不如痛快妥协,于是他毫不吝啬的便抛给李贤一个盒子,道:“你的剑我知道,逆昆仑,我当年来这里,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他,却不想现在剑本身已经到了你的手里。”

李贤打开盒子确认,而后收起,这才抱拳道:“那么,告辞。”

南宫仁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经此一役,不但青魔宫元气大伤,就连沙丘盟同样一蹶不振,正是他南宫家能够大展拳脚的时候,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对于南宫家来说无疑已算是最好的结果。

束老五与束老八,同样没再敢造次,只因他们已经怕极了束乐半,即使现在束乐半已经跟一个死人差不多,但他们却没有勇气上去拼命,于是他们同样灰溜溜的退走。

错开这一次,或许你们所有人都会后悔的。

束乐半望着纷纷离开的敌人,眼睛里闪过丝丝怨毒,再望着周围躺着的青魔宫弟子,眼中又闪过丝丝贪婪之意。

蓦然,他念力一松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势,哇的一声连续吐了数口鲜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像不要银子似的流血,他神情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而后拼命的从储物戒指中掏出能够恢复生机、元力的药物,并胡乱的一把把的往自己嘴里送。

他身上的血流不止,只因他没有时间理会自己的血,他现在只在乎他自己的命,当身体内再次出现元力,他立马撑开了自己的领域,于是那些青魔宫仍然活着的人,统统变成了他的续命良药。

顿时,漏斗石台成了人间地狱,当一个时辰过去后,束乐半睁开那只已成血色的眼睛,他的伤口已然干涸,他的血几乎流尽,却仍然活着,可是这还不够,他还要更多的生机,只因他体内的剑意还没有消失......

杨老头突然睁开眼睛,望着正在身边不远处刨坑的傻大个,不免一阵气恼,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石寒动作一僵,扭头望向已坐直身体的老人,不禁眼眶一红,道:“难道你还没有死?”

杨老头没好气道:“你看我像是要死的人吗?”

石寒认真的点头,道:“像。”

“......”

是谁说傻子好骗的,你看看,这傻小子不就一点也没上当?

石寒望着杨老头,叹气道:“看来你的确是要死了,不然通常这时候你一定会跳起来和我拼命的。”

杨老头这次再没有辩解,只因他自知时间已不多,他有些伤感,道:“可惜师傅老了,那姓束的怪物又生命力顽强的要命,没给弄死。”

石寒点头道:“你放心,我将来一定杀了他。”

杨老头望着天石寨方向,眼睛里有些不舍,再看看此时满脸泥土的傻大个,更是不忍,但老天总是这样,你越是想死,反而会现,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当你越是想活着的时候,却蓦然现你已经活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只能无奈道:“走了。”说着,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神魂千里回窍,只为见你一面,徒儿,保重了。

石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体内那道坚不可摧的境界屏障却也像泪水决堤一般,被激荡的元力冲的四分五裂,三十年的等待在这一刻告破,却不能带来丝毫喜悦。

杨老头死了,他果然突破了,原来他自己从来就是个真正的天才,只是少了那股子一往无前的决心,现在他有了,却迟了,只因杨老头再也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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