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的军士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过一个时辰,车队就重新启程。▲∴

这一次,郭涛学乖了,一路上,斥候都洒出去二十里地,一直要到确定前方无事才敢通行。

侥幸这一路再没有遇到意外,一路畅通无阻,虽然车队行进度缓慢,但六天之后,也到了莽山脚下,只要再走五十多里路就到军营了。

因为之后是山路,道路崎岖难行,前进度越慢了,但到了这,士兵们心也放下来了。

霍大将军用兵严谨,军营周边数十里地都撒有斥候,蛮子来偷袭过几次,但每次都吃大亏,之后就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到了这里,他们就已经安全了。

这些天,郭涛刻意接近苏恪,有事没事就凑在苏恪身边,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请教武功。

有这么一个宗师级大高手在身边,哪个练武的不心动着?不想求一句两句指点?郭涛要是无动于衷,那他就是傻瓜。

一开始,对郭涛的套近乎,苏恪基本上都是应付态度,对他的武功,他也就是随意评论几句,却并不做任何纠正。

原因很简单,他得试探这个郭涛的人品,如果这是个忘恩负义之徒,那他现在帮他就是在培养将来的对手,这样的傻事他可不干。

但六天观察下来,他现这个郭涛执行军法极严,军容严谨,没有任何兵痞存在。但他也不是一味严苛,法外却有情,严中有宽,颇受手下兵卒的爱戴。他本人也是个血性汉子,据说,他的军饷一部分寄回给老家婆娘,另一部分却是寄给几个阵亡的好弟兄家里的孤儿寡妇,三年多来,从无落下过一次。

这实在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苏恪也就稍稍放下了戒备。

这不,郭涛又过来了,他一手提着一只烤好的雉鸡,另一手却还提着个水囊。

走到跟前,郭涛脸上就显出憨厚的笑:“宗师,给。还有这个,这是此地特产青稞酒,极可口,您尝尝。”

他一手递上烤雉鸡肉,一手递上水囊,脸上全是小意讨好的笑。

苏恪也不推辞,咬了一口烤肉,只觉外酥里嫩,满口留香,又喝一口酒,顿时觉得酣畅淋漓,前所未有的痛快,这几日在外赶路积攒的劳累顿时一扫而空。

这郭涛,倒是知道怎么讨好人,这几日的殷情,也废了很多心思,苏恪便不再装糊涂,抿一口酒,笑眯眯地道:“都尉大人,你练的是家传剑法,如不介意,可否练上一趟,让我开开眼界?”

郭涛一听,大喜过望,知道在自己这些日子的伺候没有白费,对方终于肯指点自己了,他急忙道:“宗师要看,涛哪有敝帚自珍的道理,我这便练来!”

说完,他退后几步,端正站好,然后缓缓出剑,轻声道:“吾练的是郭家剑法,又称流水剑,是祖上感流水连绵不绝之意而创。”

说着,他开始缓缓出剑,一剑又一剑,前剑剑形结束,剑意却是不绝,后剑随之跟上,果然是连绵不绝。

或许是因为郭涛久经沙场杀戮,所以这流水剑虽然绵软,但其中却夹杂着许多刚烈杀气,杀气之外,其剑形攻中有顾,后招变化更是从容,这算得上是上乘剑法,也难怪这人能仗此当上七品的轻车都尉了。(武官职位,各朝不同,勿究)

看郭涛练完一遍之后,苏恪也颇有受益,他现在是一法通,百法通,看完之后,他就闭目沉思了一遍,心中就对流水剑法的精意了然于胸.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他睁开眼睛,对郭涛说道:“都尉大人练的是上乘剑法,看这火候,当有十二年的功力,我也没有多余指点的了。”

郭涛顿时有些失望,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苏恪摆了摆手,他心中立生希望,再次认真听着。

“大人的剑法上乘,然练法却不上乘,养法更是粗陋。多年练习下来,体内已多暗伤。大人心中又多积郁气,若长久如此,不出十年,大人身体必疾病丛生,卧床不起。”

苏恪的话让郭涛心中一惊,但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宗师,吾年方二十有五,即使再过十年,也仍是壮年,怎会卧床不起?”

苏恪就笑,他早就料到对方有这反应,原因非常简单,那是因为对方现在身体年轻,血气活泼旺盛,把体内的伤势给掩盖住了,他还能撑住,所以他没有感觉到。

待得年纪渐长,血气开始沉淀衰退,这些暗伤就浮现出来,到那时候再去养就晚了。

医者有言:‘年少无大病’。这时候,人身体机能处于巅峰,得了什么病都好治,而且容易断根。

但说一千道一万,郭涛自感身体康健,没有感觉到体内暗伤,还是因为这人缺少对自己身体的‘觉’,他太麻木了,以至于感觉不到什么事对自己身体有好处,什么事对自己身体有坏处。

《黄帝内经》云:‘以妄为常’,说的就是郭涛这样的人。

苏恪也不生气,声音温和而圆润:“都尉大人,我且问你,你伤后是否不忌酒水?冬日之时,是否常以冰水浇身洗浴,练剑之时,是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至深夜方歇?”

郭涛一怔,随后点头:“确有此事。但吾并未觉不妥,苦练之下,武功剑法也日日提升。再者,军务繁忙,白日里吾亦无闲练武。”

对这些回答,苏恪早有所料,他缓缓道:“大人,你且过来。”

郭涛不知道苏恪想干嘛,但还是依言走到苏恪身边。

苏恪闪电一般出手,快的让郭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手轻轻在郭涛心口膻中穴拍了一下,出‘啪’地一下透响。

膻中穴是任脉大穴,是胸中气海,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此地不能乱动,否则一不小心就身体气机大乱,当场身死都有可能。

郭涛被这么拍了一下,拍中了,劲力已经透入,他才后知后觉的大惊失色,连退数步,伸手使劲揉着胸口,口中大喊:“宗师何故害我耶?”

苏恪却已经背过手,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郭涛。

郭涛揉着揉着,手就停了下来,眉头却微微皱起,似乎感觉到了不同。

过了一会儿,他胸口竟然湿了一大片,手一摸,冰凉冰凉,竟全是冷汗,连衣服都浸透了。

照理说,这应该极不舒服才对,但郭涛却觉得心口前所未有的舒畅,胸中块垒顿消,不仅心胸开阔,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亮了,整个人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咦!耶?”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确定,这跟苏恪拍他那一掌脱不开关系:“宗师,这是何故?”

苏恪就笑眯眯地解释:“都尉大人,汝为故去同袍,军中不平,心常忧思而又无力破除,胸口便时常有郁气积累。世间疾病,皆是先有虚气,而后有实症。若此郁气久不得泄,不过十年,汝便得心症,卧床不起已是最轻的了。”

世界上,没有病是凭空得来的,绝大部分病看似突如其来,其实都是病者自己天长日久造出来的,尤其是各种各样的情绪波动,最容易造病。

什么是情绪?情绪其实是一种能量,当人生了一种情绪后,体内就相当于多了一股能量,这就是无形的气(能量),若这股能量消不去,泄不出身体,长久积累在体内,久而久之,**物质必然受这能量影响,出现各种变化。

**生变,这就是病了嘛。

如是郁结之心病,气不得泄,就多拍胸口,必能得到缓解,这一点,大猩猩就给出榜样。

大猩猩是人类近亲,它一旦愤怒生气,就会狂捶胸口,这就是在泄气,使气不伤己身。

苏恪一掌拍去,手法极其精妙,一下就帮郭涛胸中郁气泄去十之**,所以他才感觉通体舒畅。

可以说,这一掌,不说替郭涛延寿吧,至少能让他这辈子的生命质量提升好几倍,后半辈子,也不用害心病缠绵病榻了。

得了苏恪这一番解释,郭涛这才若有所觉,隐隐然觉得苏恪说的极有道理,他不是贪心之人,知道这一掌已足够抵得上他这些许天的殷情,便对苏恪深深躬身:“多谢宗师救命,日后宗师但有所求,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这么一说,苏恪心中就是一动,就感到一股能量朝他扑来,眯眼细瞧自己身上的命格之气,其中白色却已经完全消失,全部成了红色。

苏恪心有明悟:‘对敌,是杀敌聚气。对友,就是使之折服归心吗?妙,真妙。’

他就对郭涛摆手:“宗师之名,就不要再提了。我投霍大将军麾下,若成功,你我便是同袍,你就喊我苏诚吧。”

“也好。”郭涛也不坚持。

之后时间,郭涛还是如往常一般对待苏恪,一方面是真心佩服他的武功,另一方面,他还记得苏恪说过他体有暗伤的事,这事他不敢忘,虽然苏恪再没有出手的意思,但跟这宗师打好关系总没有错,将来或许能救他一命也说不定。

小半天后,车队到了走了二十多里路,正要往前走,斥候却忽然赶回来报告。

“都尉大人,前方林子里有情况!”

郭涛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里离军营已经不足四十里地,怎么还会有情况?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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