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宫主收势作罢,拂袖间随手一抛,那长剑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入听雨阁内,归入了墙壁上悬挂的剑鞘之内,竟然是无声无息,一身武功已然是深不可测,犹如“御剑”一般。

“文正,这陈酿味道如何?”邀月宫主轻转莲步,与桌案前与情郎并肩座下,伸出柔荑饮胜了玉盏,而后轻声问道。

“......”

包文正故作尴尬的笑了笑,而后举起玉盏中的香茗,抿上了一口,将话题引到了别处,问道:“适才你这剑舞不但是凌冽生威,寒光闪闪,而且我瞧你竟并无踏于地面,好生奇妙!”

邀月宫主面颊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心知情郎是故意而为之,于是便将斟满了酒水的玉盏,递了过去轻声说道:“今日乃重续松风阁之约,便容你饮上三杯,你伤势未愈,不得贪多。”

包文正伸手接过了玉盏,放在桌案之上,故作情不自禁的牵起了邀月宫主的柔荑,轻声说道:“文正上辈子必定是日行一善,此生得上天眷顾,才能与你相遇。”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邀月宫主本就是横行天下的移花宫主,目中除却情郎,又何曾将她人瞧上,故四周虽有侍女在侧,依旧以《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回道。

包文正举起桌案上的玉盏,将酒水一饮而尽,心知此刻便又要剽窃了,否则就难以维持自己“秀才”的才学无双了,心念急转之下,唯有转换了《画堂春》的语调音律,开口拍手吟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能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这本是纳兰性德的《画堂春》,讲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怎那分隔两地,黯然神伤的词,但包文正将“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和“若能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的语调作了改变,变成了信誓旦旦的承诺。

寥寥数语,几句诗词,已然能表述了心思,无谓多言。

“适才你问我,为何足不点地?”邀月宫主将玉盏接了过来,心知情郎虽明晓些武学至理,但仍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于是开口答道:“我修炼的功法与旁人不同,真气循环不息且每时每刻皆有增进,是以在这轻功一道,天下间当属一流。”

“并且可青春永驻,即便是身死那一刻,仍与现在一般无二。”

邀月宫主面颊上浮现了自得的神采,却也略有羞涩之情。

“那你的功夫岂不是很厉害?”包文正故作惊奇的问道。

邀月宫主将玉盏中的美酒饮胜,而后又斟满一杯,递了过来,轻描淡写的说道:“二十年前,还有人能与我匹敌,如今已然是没有了。”

二十年前,唯一能与移花宫主匹敌的便是天下第一神剑燕南天,却却要较之逊色一分,但邀月宫主的性子如火似冰,利刃锋芒,便花费了数年自创了《花神七式》,便是要与这燕南天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

但燕南天多年未出江湖,生死未卜,邀月宫主也再无敌手,原本还有《明玉功》的第九重聊作消遣,如今取而代之的则是身侧的情郎。

便是天下第一又如何,不过是孤独和寂寞而已,又怎及得上与情郎举案齐眉。

“你学的是什么武功?这么厉害?”包文正故作错愕的表情,诧异的问道。

“明玉功,乃是我自创的武功!”邀月宫主眉宇间又增添了几分傲意,而后收敛散去,轻声说道:“故而,有我作伴,天下的名山大川皆可去的。”

此言倒是不假,自从二十年前杀尽了少林寺和昆仑派的威风后,当今天下“移花玉撵”所到之处,何人敢长剑在手。

“那你教教我吧。”包文正故作随意的说道,其实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是以用很随意的口吻,轻描淡写的说道。

邀月宫主闻言之下,虽然略有惊讶,但此刻芳心尽数系在情郎的身上,与其成亲之后,便连身子也是他的,又岂会吝啬这《明玉功》,随即想到若是情郎有几分武功修为,也可强身健体,不至于被风寒之症所扰。

“你的根骨和经脉已固,学来与人争斗不足,但却可强身健体。”邀月宫主应允说道。

包文正闻言便将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于是笑着说道:“至少在移花宫中行走,不需她人相助了。”

移花宫中湖泊星罗棋布,落足之处皆在一丈开外,若是没有轻功,倒是诸多不便,这本是包文正想好的应对措词,只是未及说出,邀月宫主已然应允。

听风阁外轻风拂面,皓月的辉映下竹影婆娑,不远处的侍女衣袂随之飘舞,那氤氲的雾气也随着夜深而升起,凉意渐重之余,邀月宫主因恐情郎与伤患之余再惹风寒,便令侍女如冰和如霜将包文正送到了朗月宫内。

如今情郎行动不便,邀月宫主下意识的又不愿侍女与其过多接触,移花宫中唯一的男子便是花无缺,今日也去行走江湖了,因此便唯有亲自服侍。

当那绝代风华的女子,令江湖人为之胆寒的女子,当那杀人如麻,满手血腥的移花宫主,将柔荑伸入木桶之中,以丝绢为包文正温柔的擦拭身躯的时候,那近在咫尺的纤弱身姿,那风情万种的柔媚面颊,以及那股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鼻间,令包文正为之动情。

不管她的过往如何,不管她到底杀过多少人,她如今只是一个女子,一个毫无保留付出真情的女子。

“邀月......”包文正将邀月宫主揽在怀里,欲言又止,终究是将话咽了回去。

邀月宫主被情郎耳鬓厮磨,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略有羞涩的淡声说道:“你我未曾成亲,不可如此。”

“邀月,我只想紧紧的抱住你。”包文正用力将邀月宫主揽在了怀里,心中升起了几分感触,而后解释说道。

“成亲之后,都随你......”邀月宫主低声的呢喃说道,而后便将情郎的双臂分开,转身之间那回眸一笑,令这移花宫中的奇花异草都失去了眼色。

包文正略有呆滞的望着邀月宫主端起了木桶,朝朗月宫外走去,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杂陈。

她是一个绝世美人,拥有绝顶美丽的脸和一双明亮的眼睛。

她性格如冰似火,利剑锋芒,与生俱来便有着一种摄人的魔力。

她是武功冠绝天下,风华绝代的移花宫主。

她走路的姿态得风神之美,风姿无人能及,蕴含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吸引之力,即便是移花宫中美貌的侍女在侧,只要她一个背影,就足以吸引天下间所有人的目光。

当这样一个女子,用体贴和婉又柔美的语调,拿起丝绢为其擦拭身躯的时候,早已放下了内心中往昔的孤傲,放下了那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仰视的“移花宫主”的身份,只是一个渴望与情郎举案齐眉的痴情女子。

“她不应得到的只是背叛......”

“她应该得到属于她的爱情......”

“她已将被玉郎江枫伤害过一次了......”

“她也绝对承受不起第二次伤害了......”

包文正凝望着那摇曳的烛光,开始冥思苦想如何在离去之后,仍然能令邀月宫主不会受到伤害,当然也包括怜星宫主。

一定要想个办法。

约有半个时辰之后,邀月宫主已然换过了一身寻常的寝衣,迈步走进了朗月宫内,而后瞧着情郎那错愕的神色,顿时霞飞双颊,开口说道:“你转过身去,莫要瞧我。”

“你若要起夜,终究是不便。”

“可你莫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邀月宫主竟是身躯翻转之间,那房梁上的轻纱便相互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层轻纱平铺,而后慵懒的侧躺在了轻薄的轻纱之上,身躯宛如鸿毛一般毫无半分重量。

“睡吧,我困了。”邀月宫主面颊上的红霞稍稍退散少许,便轻抚烛光,一道轻风将烛光瞬息熄灭,而后不再做声,故作已然入眠。

“我不困,你陪我说说话吧?”

“邀月,我后背有些痒,自己挠不到,你帮帮我吧。”

“我怕待会又痒,要不你也躺在我旁边吧。”

邀月宫主从未动过真情,又何来与男子耳鬓厮磨,也不知晓这便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最后爬到桃花源的惯用伎俩。

“啪!”柔荑将包文正的手推开。

“你手往哪里放!”羞涩的斥责道。

包文正这般做,倒也不仅仅是垂涎邀月宫主的美色,更重要的是终究要离开这方世界,也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归来之期,如果能令邀月宫主怀有身孕,那么出于伟大的母爱,她也势必会有活下去的期盼。

“我就放在这里,不乱动。”

“你别贴的这么近!”邀月宫主道。

“你身上好香,我想凑近点嗅。”

邀月宫主心中又羞又恼,但是却又升不起半点气来,见这般耳鬓厮磨终究是于理不合,未曾成亲也不能轻易将身子给他,索性转过了身来,手指在情郎身上点了几下,已然封住了穴道。

而后便安然自若的躺在了身侧,再不用烦躁情郎的无礼。

“睡吧,这下你就睡得着了。”

包文正也是无可奈何,穴道被封了之后,便是有心无力,低声求饶了片刻,见邀月宫主故作沉睡的模样,心知今天晚上已经是大势已去,便唯有老老实实的睡觉。

邀月宫主霞飞双颊,听着身侧情郎传来的呼吸声,也觉得心中被欢悦所填满,而后便运转《明玉功》修炼起来,早已代替了睡眠。

翌日清晨,当包文正醒来的时候,邀月宫主推门而入,早已穿戴整齐,依旧是那一身鲜艳无比的宫装,将其搀扶到长椅之上,用过了吃食之后,便吩咐侍女如冰和如霜将情郎抬到了外面。

和煦的阳光中,邀月宫主附耳上前,将自创的《明玉功》细细道来,但凡是要紧的冲关法门,更以“传音入密”告知,而后便朝移花宫大殿而去。

包文正将这《明玉功》又反复默诵了几遍,直到确认自己已经毫无遗漏,这才开始揣摩这功法的奥妙之处。

明者,日月也,玉者,天地之精也,夺天地之造化,取日月之精华,才可称之为《明玉》。

这《明玉功》乃是正宗的绝顶心法,威力玄妙且可不老长春,只要能修炼到第六层,便可晋入一流高手之境,修炼到第八重便可无敌于天下。

若能修炼到第九重,行功时皮肤透明若玉,功力不往外挥发而是往内收敛,故与人争斗之时,功力反而越来越强。

与人触碰之际,真气产生的可怕寒意,会直接将人凝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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