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灵龙扬长而去,高台四周一片寂静。少时,闻太师走上前对殷郊奏道:“大王,被那个年轻人惊扰了一番,时辰已经不早了,可不能耽误了大事。老臣也该帅兵前往佳梦关,讨伐西岐去了。”

“太师且慢。”殷郊若有所思,忽然说道:“太师可命魔家四将先行率军前往佳梦关,我有要事要与你商议。“他遥望远方,接着说道:“区区姬发难成气候,灭亡西岐只是时间的问题。眼下有一件更重的事……”

“这……”闻太师暗思:‘兵者,国之大事也。既然决定一举歼灭西岐乱党,为何在这关键时刻大王又改主意了?趁现在西岐势弱,正是一举歼灭西岐的良机,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的……’殷郊没说明,闻太师也不敢多问,只好将魔家四将唤醒,命他四人前行率军出发。

“孔宣。”殷郊招呼孔宣上前,低声吩咐道:“我要你做一件事……”随即嘱咐了一番。孔宣领命,道一声‘遵旨’,立刻化作一道金光飞身而去了。

且说灵龙离开了朝歌,并无目的地,只是一路往西飞去。途径一座荒山,见山上果树红了一片,便落下云路,随手摘了几个果子解渴。

‘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被困在了这个不知名的鸿蒙,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去……’灵龙拿起手中的果子咬了两口,心中思量着:‘若此时是大商国,说明封神大战还没有结束或者开始,神族还应该由第二任天帝昊天统治,那我的祖父殷武庚呢?他是否已经在人界了?对了,借昆仑镜看看便知。’

想到这,灵龙从灵台浮现出昆仑镜来,借着昆仑镜的神力,镜子中果然映出了一些图像,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就是祖父大人么?原来在这个鸿蒙里,祖父大人还是个婴儿呢,真是有意思!’灵龙心中暗自念道着,继续看下去。少时,镜子中的画面一闪,出现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看打扮十分朴素,像是个其貌不扬的寻常人家的妇人。

‘奇怪,祖父大人应该是纣王的第三个儿子,为何看他所在的人家破破烂烂,并不是王宫贵胄?难道他并不在朝歌?’正疑惑时,画面又再变化,只见一群身披黑甲的士兵冲入这户人家,紧接着一柄利剑刺向了裹着婴孩的襁褓……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却将灵龙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他将昆仑镜拿在手中,心中忐忑不安,‘莫非祖父大人有危险?不行,我得去找到他,如果他万一出事了,那这个鸿蒙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朝歌城?王宫摘星楼

摘星楼,乃是数年前纣王在位时为爱妃妲己兴建的露台,高约三十丈,乃是朝歌王宫中最高的地方,立于此处,手可摘星辰,故而命名。不过纣王死后,这里变成了禁地,除了天子之外,任何人不得上去。

这一日,入夜时分,殷郊独自一人徐徐而来,拾级而上。等到了最高一层,这里却早有一‘人’在此了。

只见那人斜躺于一张玉床之上,一手轻轻扶着头,三丈长的白发如银河般洒落在地上,一双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他披着一袭金色的锦袍,坦露着胸膛,眼目半睁,再看玉床前跪着两名轻衣罗衫的侍女,一人端着酒盏,另一人手捧水果,就算是天子也不过这般享受了吧。

殷郊见了这人非但不怒,反而躬身一拜,说道:“孩儿拜见父尊!祝父尊寿与天齐!”

父尊?殷郊的父尊还能是谁,正是送给他凤凰精血的‘人’,殷郊真正的父亲——凤凰。

凤凰没有答话,只是微微张口,那侍女赶忙将手中的一枚葡萄送入口中。“嗯。”凤凰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少时开口问:“郊儿,我今天感觉到了你的破凰之力。在这王城里,有什么事会让你用上这力量?”

殷郊低声答道:“父尊,今日是孩儿命闻太师率军出征,临行前有人妖言惑众、蛊惑军心,我一时大怒,故而……”

凤凰淡淡道:“郊儿,你的力量已经有了我一半的修为境界,六界内已是罕逢敌手,小小西岐何足挂齿?你贵为人间天子,面对区区凡人,何须动怒?这鸿蒙已经是你我父子的天下了。”

“父尊说的是,只是……”殷郊顿了顿,试探的说道:“怕只怕那个鸿钧老祖和三大教主回来……”

“不用担心。”凤凰坐起身子,赤着脚,走到摘星楼的凭栏边,仰头眺望星河,幽幽道:“鸿钧老儿和他的三大弟子都回胎藏对付千首巨魔阿难陀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到鸿蒙来。就算他回来了,哼哼,凭我这对翅膀可以轻松来往于鸿蒙之间,休想再困住我!”

‘哼!’殷郊心中冷哼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寒光,‘你倒是可以随时抽身而退,我该如何?让我一个人独自面对四大圣人么?凤凰啊凤凰,我不会让你打好这如意算盘的……’

凤凰接着说道:“郊儿,我今日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殷郊问道。

“纣王,他还有一个儿子,就在朝歌城内。”

“什么?”殷郊一愣,继而说道:“不可能,母亲当年只生下我和弟弟殷洪二人,纣王何来第三个儿子?”

凤凰轻笑一声:“这世上还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有人禀告我说,两年前,纣王宠幸过的一个嫔妃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殷武庚。不过这个嫔妃倒是个聪明人,她害怕被妲己迫害,便偷偷将孩子送到了朝歌城内的一户普通人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惜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才是这大商国唯一的王,任何纣王的血脉都不能留在世上,去吧,杀了他。”

“既然是纣王的血脉,那就由我亲自动手吧。”

殷郊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随即朝凤凰躬身一拜,退出摘星楼去了。

凤凰望着殷郊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起来:‘这小子心中似乎对我颇有怨怒,只是忌惮与我的力量,敢怒不敢言罢了。虽然他被我引入了‘破灭’之路,亲手杀死了纣王和他的弟弟殷洪,但是他的心意还不够坚定,心中还潜藏着一丝仁慈和善念,一定要让他彻底的断绝这愚蠢而软弱的人性!’

第二天午时,一辆鎏金伞盖的马车在朝歌城中疾驰,前后各有八名铁骑拱卫,气势汹汹。沿途的百姓见了都纷纷避走,因为他们知道,如此华丽的马车乃是天子的座驾,阻挡天子座驾者斩立决,谁想平白丢了性命。

不一刻,马车来到了一条小巷,停在了一间貌不起眼的民房前。十六名铁骑迅速立于两侧将道路封住,少时,驾车的侍卫拉开幕帘,殷郊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随即轻轻推开了屋门。

踏入屋内,殷郊打眼一看,一片破败之相,只见一男一女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孩子呢?”殷郊见本应该放置襁褓的木床上空空如也,便问二人。男子颤颤巍巍的答道:“大王饶命啊!大王!就在刚才!就在刚才!有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忽然间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便抢走了孩子。我……我们来不及阻拦。”

有人敢在自己之前来将孩子抢走?会是谁?殷郊闭上眼感受着屋子里存在的气息,他感觉了一丝熟悉的极为轻微的神力波动。

‘是他?’殷郊猛然睁开眼,人如离线的箭般冲了出去,惊人的气浪瞬间将甲士和马匹掀翻在地。等甲士们爬起身来时,人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朝歌东北方十里外的山谷中,一道白影正在林间穿梭。是灵龙,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孩。原来抢先一步抱走殷武庚的人是他。

灵龙一边跑,一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不由得笑道:“祖父大人,我一直听过你的传说,可惜无缘相见,却没想到在这个鸿蒙与你见面了。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正想着,忽然一道红光划破长空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那熟悉的杀戮之气让灵龙一惊:‘他来了?来的这么快!这孩子若是落到他的手上可麻烦了……’随即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疾驰。

半刻钟之后,一道红光犹如万钧雷霆落在了灵龙前方五丈的地方,激起了漫天飞石。灵龙被迫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一道猩红的光芒漂浮在空中。

‘灭神枪……’灵龙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阁下真是有意思!”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灵龙回身看去,殷郊正背着手凌空踏步而来,黑袍随风舞动,气势无边。

“这孩子跟你有何关系?你为何要抱走他?莫非你知道这孩子是谁?”殷郊问道。

灵龙看了一眼臂弯中的小武庚,答道:“我既然将他抱走,自然与他有些关系,只是不能告诉你。你又为何要杀他?”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殷郊有些诧异。

灵龙不动声色的说道:“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

殷郊上前一步,脸如铁色,一字一句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是这个婴孩是父王的第三个儿子,如何处置他是我殷氏一族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多管闲事。”说罢将手一伸,令道:“将孩子交给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灵龙丝毫不惧,凛然答道:“你若要杀他,我岂能给你?”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殷郊见多费口舌也没意义了,将手一指灭神枪,那红光一闪而过。灵龙听到破风之声赶忙躲闪,仓促之间没来得及祭出神器,只觉得左脸一凉,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看来你也是肉体凡胎!”殷郊嘴角微微一动,挺枪刺来。灵龙不敢大意,赶忙运起盘古金身,再一挥手祭出诛仙剑招架。破凰之力与盘古神力相拼,犹如天雷撞地火,顿时将方圆十里的山头移为了平地。

“呼!诛仙剑?你是截教的人么?”殷郊见过诛仙剑,更知道这是截教的镇教之宝,怎么会在眼前这个少年手里?

灵龙也懒得解释,索性一手抱着小武庚,一手挥剑招架殷郊。但是论武艺,殷郊的武艺冠绝六界,枪法如电,片刻间便让灵龙有些招架不住。说时迟那时快,灭神枪一击刺在了灵龙左肩,顿时爆出了一声金铁交鸣。

‘好厉害的枪法……’灵龙只痛不伤,但左臂一软,竟然将小武庚脱手了。‘糟了!’灵龙暗叫一声,一挥手,周围涌出数条藤蔓将襁褓缠住,拽了回来。是殷白龙的五绝神功中的木绝,虽然灵龙还没来得及修炼这功法,但是有玄天宝戒在,要模仿木绝轻而易举。

连番的剧烈晃动吓得小武庚哇哇大哭起来。灵龙一把抱住襁褓,另一只手飞快的凌空指了三下,背后三道金光飞出,是绝仙、戮仙、陷仙三口上古宝剑。四剑齐飞,一时间跟殷郊斗得不分高下。趁着空当,灵龙看着嚎啕大哭的小武庚,心中无奈道:‘祖父大人,您行行好,别在这个时候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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