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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远远跟着农夫和青衣女子,来到谷口。

这谷口呈葫芦形状,有扇门,门内有人把守。

那几个农夫和青衣女子推车进谷之后,她们俩从暗处闪出,对着门发了一声叹,这是一扇高四米、阔三米的巨门,门上爬满花藤枝子,且还飘着淡淡香气。两人不敢破门,抬头望向山顶,估算约有一百米高,于是攀岩走壁爬了上去。

站在山顶,俯看谷底,烟雾缭绕看不清。

姚总管道:“我想应该到丑时了吧,这时候下去正好。”

柳三娘点了点头,两人抓着树藤子不声不响滑了下去。

滑到谷底,环目一扫,脚下是条泉沟,沟上架着一座藤桥,桥那边是一条石板路,路两旁生着几十颗枫树,树下栽满奇花异草。顺着石板路往前,是一片屋宇,灯火通明,屋边时有人影晃动。

柳三娘道:“我们俩不认得秦香玉,逮个人问问。”

姚总管道:“嗯,希望她已睡熟,我们速战速决。”

两人淌过藤桥,忽然闻到一股奇香,香入心肺。

她们不觉有何异样,趁黑摸到近处,跳上屋顶。

见花圃里有一名花匠正在调制肥料,两人准备下屋擒那花匠,忽见对面屋顶伏着一个白衣人。那白衣人冲她们比手画脚,暗示她们往枫树林子一聚。

姚总管仔细辨认:“看装束,像是轩仙流。”

柳三娘厌道:“真是晦气,走,会会他去。”

纵跳下屋,钻进林子,跟那白衣人互相见礼,通了姓名方才得知,这人竟是秋道仁门下弟子易云。——柳三娘和姚总管瞧见易云脸色苍白,喘着粗气,不由均是一愣,姚总管问他:“上仙脸色苍白,可是受伤了?”

易云晃了晃手,背靠大树坐下:

“不是受伤,我是中了毒了。”

“你叫我们过来做什么,难不成你有什么遗言要说?”柳三娘一开口就没好话,因为轩仙流扬言要杀谢宫宝清理门户,所以她对轩仙流充满反感。——不过,易云浅浅一笑,不以为意:“我没有遗言要说,你们快走,这里的花香有毒,再迟些,恐怕也要中毒了。”

柳三娘蹙了蹙眉:“说话语无伦次,你中毒中傻了么?”

姚总管却是谨慎,听易云这么一说,忙默运魂识自查:“小姐,他没说错,我刚自查,发现魂力虚弱,好难提取,我们好像已经中毒了。”

“是吗?”柳三娘赶忙查验,发现果真如此。

她怔了一下,失声道:“这是什么毒,好诡异?”

姚总管罢了罢手:“别管什么毒,趁还有力气,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上仙,我看你体虚力乏,这山你还爬得动吗?要是爬不动,就让我俩搀你一程吧。”

易云拱了拱手:“两位的好意,易某心领了,只可惜我师弟师妹们落难在此,再没有救出她们之前,我若逃了,岂不失了同门义气。哦对了,二位若想帮我,就劳烦出去之后帮我向家师传个话,请他老人家赶来搭救。”

姚总管抱手答应,而后同柳三娘转身就走。

可就在这时,突听谷口那扇巨门铮铮作响。

门外有人扣动门环,两人顿时不敢乱动了。

姚总管压压手,柳三娘和易云往树边蹲下。

隔了片刻,门边一间小屋出来一个青衣女子,提着灯笼一边揉眼一边抱怨:“谁这么不长眼,三更半夜敲鬼啊敲!到底是哪个,不报名不给开门!”话声方落,门外之人便斥:“好个小妮子,两个月不见,脾气还见长了。”

那青衣女子忙笑:“原来是少主啊,奴婢这就给您开门。”

大门一开,进来七八人,其中一个手持折扇,是个翩翩公子。

柳三娘三个瞪大眼珠细看,那持扇者不是严松还能是谁。

端看严松拿折扇轻轻敲了一下青衣女子的额头,笑道:“下次再长脾气,我就不打你额头了,我打你屁股。行了,关门吧,我去跟娘说点事,不逗你了。”

听到严松说“娘”,姚总管和柳三娘面面相觑,震惊不小。

她们知道,严松幼时就进了仙堂,做了曲池的徒弟。

而曲池也曾对外宣称,说他爹娘早故,是个孤儿。

既是孤儿,为何又多了个娘出来?实是匪夷所思。

严松把一干属下留在门边,自己去了宅院。他那几个属下有痞气有精神,有的到处闲逛,有的跟那看门的青衣女子调笑,无形当中阻了柳三娘和姚总管的归路,她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爬出谷去,是做不到了。

易云跟柳姚二人打个手势,三人从枫树林退到院墙边。

易云叹道:“哎,迟了,你们怕是走不了了。”

确实,柳三娘和姚总管的身体已感不适,觉着有些乏力,甚至魂力也很难疏导得出来,看来现在就算给她们机会,她们恐怕也没有足够的力气爬出谷去了。——姚总管暗暗吐气,留心香气的毒性,说道:“这谷中的香气有*之效,估算毒性,普通人怕是闻着便死,修为稍低一些,也要昏厥,我跟我家小姐魂体壮健,尚觉乏力,想不到上仙居然扛得住,轩仙流果然厉害。”

易云愧道:“当不起,当不起,我也是苦苦支撑。”

姚总管微微笑了笑,没再接话。

他踮起脚尖往院子里瞅了瞅,微皱眉头想了想,跟柳三娘道:“交战在即,严松不在黑虎山待着,却跑来这里,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转败为胜往往在细节之间,我料严松此来,必为此道,小姐,我们就算能走,也不能走了,我想去探探究竟。”

柳三娘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易云也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吧,我也好探查探查我师弟师妹关在哪儿,要找着她们,正好救了一起出去。总之一切小心为上,只要我们三个没被发现,我们就有机会打开谷门,从正门出谷。”

……

……

三人计议拟定,跳上屋顶,居高临下眺看。

整片院子很静,只偶有两三人来来往往。

看见严松穿廊过厦去了后院,她们也迅速跳下屋,沿着院墙绕到后院。

这后院颇暗,只有走廊过道的灯塔上点了灯,而八个厢房均无半点火光,只等严松把门敲开,正中一间厢房才点上灯火。柳三娘三个捅破窗纸,悄悄窥看,厢房里两名青衣女子推着一辆木质轮椅从睡房掀帘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灰发老妇,面容苍白,形似干尸。

严松见那老妇出来,忙上前磕头,轻道:“孩儿不孝,打扰娘休息了。”

那老妇轻哼一声:“你有多长时间没来了,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么。”

“是,是孩儿不好。”严松笑盈盈的站起,把轮椅推到桌边,自己也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其实我啊恨不能天天待在娘的身边,时时刻刻伺候着,哎,只可惜帝季老儿都打了黑虎山了,师傅那边现在是危机四伏,孩儿也不能不顾着他。”

那老妇怒拍桌子:“老贼应有此报,你顾他做什么!”

严松劝慰着道:“大敌当前,您老就别再埋怨师傅了。”

那老妇恨声道:“说得轻巧,他这人一辈子就只贪图仙师的名号,对谁都是那么自私无情,三十年前抛弃妻子,是如此;二十八年前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也是如此。这些年,他对我无情也就罢了,可他却只认你做徒弟,几曾认你这个儿子了!”

严松轻拍老妇的手背,又哄:“娘,您老先消消火,别气坏了身子。其实呢,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管他是我爹也好,是我师傅也罢,终归也是养大我的,现在他有难,孩儿不能不帮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那老妇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提他说好话,这回又是老贼派你过来的吧。”

严松笑道:“娘真是神机妙算,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一双眼睛,不过这回不是师傅派我过来的,是我自己回来求您帮帮手。”

那老妇脸上的恼气消了一些,语调也变得温和许多:“别替他遮掩,上回你来求我配制香料,也是这么说的。哼,他就算准了派你过来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就会心软。说吧,这回你想要为娘怎么做什么?”

严松脸上一喜,转而敛了敛色,一本正经说道:

“也不用您做什么,孩儿只想问你讨样东西。”

“什么东西?”

“*草。”

“什么!”话及至此,那老妇脸色大变。她勾起头,沉吟不语,两排牙齿龇得咯吱作响,过了片刻嘴里念:“老贼!你想要我的老命么!”说完,两眼盛泪,缓缓抬头,冲严松泣笑,问:“松儿,你可知这*草是为娘的命,如果没有了它,娘顷刻会死。老贼无情,他派你过来问我要*草,便是不想让我活了。”

严松闻言,悚然站起,全身僵着,愕呼:

“竟……竟会这样!为……为什么?”

此时,窗外窥看的柳三娘、姚总管、易云听到这里,早已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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