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笼在袖中,五指时不时地抚摸着那小碇金子,玉紫脸上的笑容,是无比的灿烂,连带的,她脚步也飘飘荡荡,宛若云中漫步。

轻飘飘地回到侧殿中,继续把包袱拿起,玉紫双眼笑得眯成了一线:这碇金子,价值近六百个刀币。六百个刀币啊,放在那里都有一大堆呢,这下,我想做什么,都有了本金了。

咽了一下口水,玉紫强行收回把它换成刀币,摆在床铺下欣赏地冲动。她这身体好在是个贵族呢,怎么着,也不能表现得这么铜臭吧。

提着包袱,玉紫一路轻飘飘地荡回了木屋中。

她刚把东西摆上,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玉姬可在?”

“在。”

“公子归府,令你前去。”

“诺。”

一直来到公子出的寝宫所在的院落外,玉紫还是笑逐颜开。

那剑客脚步不停,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他所走的方向,是公子出的议事殿。

两人来到殿外。

那剑客双手一叉,朗声道:“公子,玉姬已至。”

公子出低沉的声音飘来,“令她进来。”

“诺。”

“玉姬,请进罢。”

玉紫应声踏上了石阶。

殿中,一袭黑裳松散地披在身上,冠冕摘下,黑发如墨一样披满肩头,白皙俊美的脸,在黑发黑衣中,显得无比的透明和幽静的公子出,正懒懒地倚着塌,翻看着手中的竹简。

玉紫悄手悄脚地走到他身前。

她站在那里,见公子出头也不抬,似是不知道自己进来了。不由脚步放重,向前走出一步。

公子出还是没有理会。

玉紫轻咳了一声。

这一下,公子出动了。他慢慢地放下竹简,眸光从睫毛下透射而来,黑亮而深幽。

他静静地瞟了一眼玉紫,便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竹简。半刻后,他轻而舒缓的声音传来,“听闻你方才,赚得一两金?”

咦,这话,怎么这么快就传到他的耳里了?这,他不会觉得自己与太子府牵扯太多,而要把自己驱离吧?

玉紫想到这里,心中一凛,那满腔满腹的快乐和满足,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低着头,讷讷地应道:“然。”

“你与太子,早已相熟?”

。。。。。。“然。”

“详细说来。”

“妾曾是他府中之姬,因碍了吴袖夫人的眼,被她打伤后扔于野外。幸遇我父,得以重生。”

玉紫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省头省尾略中间地交待了这席话后,她的声音一提,急急地向公子出求道:“太子府中,如妾这样的姬侍多矣,太子早就忘了妾了。公子你。。。。。。”

她没有说完,这时的公子出,缓缓抬头,朝她淡淡地一瞟。这一瞟,隐隐带着几分明了,几分冷意,几分嘲讽。对上他这样的眼神,玉紫一下子变得狼狈起来。

白着脸,巴巴地望着公子出,玉紫的声音一下子极弱极弱,“公子你,你休要弃我。。。。。。”

这声音,宛如微风拂过树林,直似雨点打在竹林,极清,极软,极迷离,还有着一分暗哑。

这是一种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可以让人由脚心痒到心坎。

公子出把竹简放入几案,抬头看向她。他的双眼变得明亮之极。

看着看着,他温柔地说道:“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极温柔,极温柔。

玉紫的心,突地一下窜到了嗓子口。她暗暗想道:惨了,玩过火了!

她没有抬头。

公子出的双眼,慢慢地眯了起来。

他声音微沉,再次说道:“玉姬,抬起头来。”

玉紫低着头,轻轻地,弱弱地说道:“妾,不敢抬头。”

“何故?”

“妾,妾不愿侍寝!”

多坦白啊,这话,简直是太坦白了。。。。。。

公子出闭上双眼,嘴角紧紧地抿成了一线。因抿得太紧,那唇色直是泛着青。

当他重新睁开眼来时,眼神中,又是那一派温和高华,风淡云轻。

他拿起几上的竹简,一边翻看,一边说道:“玉姬。”

“在。”

“听闻,你得金后,愉悦非常?”

谁说的!

玉紫双眼瞪得老大,她反射性地把左袖朝怀中缩了缩,看向公子出的眼神中,已有了一些警惕!

公子出瞟了她一眼。

在瞅到她的神色时,他明显的怔了怔。转眼,他的嘴角一挑,又笑了。

这一次,他笑得很愉快。

他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啊,这就出去了?玉紫警惕地看着他,总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直到踏出了殿门,玉紫还回过头,朝着公子出看了一眼。午后淡淡的阳光中,他的侧面明暗不定,呈现在光线下的肌肤,泛着玉质的光芒。光是那一点点光芒,便贵气逼人而来。

玉紫迅速地回过头,朝外面走去。

出乎她意料的,这一下午,她过得很轻松。第二天,她也过得很自在。也不知公子出是出去了,还是被那些韩国美人缠住了,竟然都没有再召她相见。

第三天,玉紫直睡到临近中午,才懒懒地打着哈欠,起了塌。

就在这时,一个尖哨的声音传来,“玉姬何在?”

玉姬放下掩着嘴的手,应道:“在此。”一边应,她一边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站在屋檐下的,是一个太监。那太监瞟了她一眼,冷冷喝道:“跪下!”

啊?

玉紫一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太监,慢慢地跪了下去。

那太监翻开手中的帛书,缓缓读道:“玉姬为人,贪而懒,不敬上,不从下。今去除其姬位,发至茅厕,以洗其垢!”

什么,什么?

玉紫瞪大了眼,她倒吸了一口气,呆若木鸡地跪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紫终于回过神来。眼见那太监越去越远,玉紫急急地追了上去。

她追到那太监面前,急急问道:“寺人,这,这,这当真是公子之意?公子为人有古贤之风,断不会下此荒唐命令!”

那太监慢慢站定,对着慌乱的玉紫翻着白眼,却是不答。

玉紫白着脸,她见那太监转身提步,又要离开,连忙扯着了他的衣袖。

她的手刚刚伸出,那太监便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不满地瞪向她。

瞬时,玉紫明白了。

她咬了咬牙,哆哆嗦嗦地在衣袖中掏了掏。可是,她的衣袖中,除了上午刚得的那一碇金外,是连一个刀币也没有啊!

玉紫右手捏着那碇金,手指抖了又抖,心都缩成一团了。

眼见那太监轻蔑地瞟了她一眼,转身又走,玉紫急了,她一咬牙,伸手紧紧揪着那太监的衣袖,把那碇金,颤抖地放在他的手心。

那太监一见金,表情却有点奇怪,他低着头,朝那金看了又看,掂了又掂,却向玉紫问道:“就这一碇?”

玉紫气得脸涨得通红,她苦涩地笑道:“这一金,可有一二两啊。”

她也不想与太监争这个话题,当下急急地问道:“寺人,这命令,可是公子出的意思,他,他不是这种人啊!”

玉紫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那太监还在掂着手心的那碇金,把它抛上抛下玩了一阵后,他声音一提,突然喝道:“公子有令。”

他威严地目视着玉紫。

无奈,玉紫再次跪下,听令。

那太监看着她,声音一沉,学着公子出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你去吧,若玉姬舍得把她那碇金掏出,那就告诉她,方才之言,不过戏耳!”

方才之言,不过戏耳!

方才之言,不过戏耳!

叭地一声,玉紫坐倒在地。她双眼无神地瞪着地面,直过了好一会,直到那太监大摇大摆地去得远了。她才尖叫一声。尖昂之声刚刚冲破云霄,便是戛然而止。玉紫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地对着地面咆哮道:“公子出!我好不容易才得了一碇金啊,我捂都没有捂热呢,你,你为什么就见不得我身上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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