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傻!”

“是的!我很傻!我亲手把他们送上了绝路!”

“而且还执迷不悟!”

“是啊!我在看了这些画一千年后才知道了真相!想知道我说的真相吗?”

“你这个恶魔!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诱惑我!就连对自己家人的愧疚都可以利用!”平帆怒斥着这个罪恶的父亲、丈夫,“告诉我吧!”

“你比我跟适合成为恶魔!你没有一点矜持!”

可能是太久没和别人交流的关系,骨灰和平帆倒还算聊得来:“这些画其实是天使授意画的。封印灵魂的方法也是天使教的。教宗的行为其实就是天使的行为。”

“唉~”平帆发出一声长叹,“还以为你会告诉我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原来只是这些谎言!我不信奉天使,同样也不觉得人类心中的龌龊会小到什么程度!只是那个变态的家伙当上了教宗,亦或者是成长为教宗的路途太艰辛,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个变态。我想对这些受害者,他未必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那些给他权力的人、那些为他办事的人、那些帮凶,才是最该接受惩罚的!”

平帆猛然瞪向骨灰:“你!现在这幅样子,就是要永远的在这些画底下忏悔!永远的接受惩罚!即使死亡也不能让你忘记这一切!”

被平帆这样咒骂,骨灰竟然无言以对。

“你的那些兄弟?你不让我们打开他们的棺材!我想,是因为他们正在守着和你一样的惩罚吧!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闭嘴!不要牵扯我的兄弟们!”

愤怒了?一个死灵不应该有的东西很多,愤怒这种情绪就是其中之一。

“罪人!这些画里有多少是你曾经的兄弟?你是怎么把他们骗进去的?……”

如果说愤怒的下一个阶段是什么,那答案一定是疯狂。

骨灰疯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一个个毒球拖着长长的绿色尾巴朝着一切立着的东西飘过去,漫无目的的攻击着任何挡在他眼前的东西。

祭桌、长椅、门板、烛台,这些飞过来的东西很快就融化在那一团团绿色的毒液里。

酸味!很刺鼻的酸味!

看来骨灰的毒液有很强的腐蚀性。

历来骨灰都是安达利尔的试金石,想要挑战安达利尔的玩家都会拿骨灰实验试验自己的毒抗。

显然现在平帆的毒抗没有那么厉害——地上扔着的那半件黄金甲,在几秒钟之前还穿在平帆身上。

平帆的骷髅战士也没好到那里去,接触了毒液的白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无论在哪个世界,人骨的主要成分都是钙和磷,这些东西都很难抗拒酸性物质的腐蚀,尤其是强酸。

那么,在毒抗不高的情况下,骨灰是无解的吗?

当然不是!

平帆这不是正在演示如何对付这个家伙吗?

满天飞舞的杂物,削好了他发出的毒球,骷髅们趁着骨灰释放技能的间隙,向他发起进攻。

伤害的积累是显著的。

很快这个曾经的军团长,就被砍得伤痕累累。

“近战单位撤退!”眼看骨灰那身油绿的骨头几近崩溃,平帆让近战的小弟们退到安全的教堂外,只留下一些远程的打击力量。

蓝色的光环骤然爆发。

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一瞬间将教堂里变成了冰蓝色的世界——正在指挥战斗的平帆、张工将要射出的箭矢、往后退去的泰坦……

一切都变成了冰雕。

仿佛世界一下子静止了一般。

骨灰在他这次生命的最后一刹那,发动了霜冻新星。他所剩下的生命能量和胸中积郁了千万年的愤怒一起随着霜冻新星爆发出来,随着那蓝色的光圈将周围的世界吞噬、冻结。

内的回廊里等待的众人迟迟没有等到平帆出来,等到的确实一道蓝光带来的刺骨寒意。

好熟悉的感觉!当初遇到尸体发火的时候也是这么冷!

迪亚娜一下子明白为什么之前平帆问她关于霜冻新星的事情了。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结果!

所以才会问!

所以才会让我们退出来!

“阿帆!”疯魔一样冲进教堂的迪亚娜,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冰蓝色的世界。

正在回头的巴萨卡、正在后退的泰坦、正在狂奔的牛车……

迪亚娜迅速的从这些“冰雕”旁边掠过,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结冰的地面很滑,急匆匆奔跑的迪亚娜,没有注意地上的一小截冻住的木屑,绊了一跤,身体向前滑出了老远,漂亮的大腿上和白皙的胳膊上被划出了一道道深深地口子,鲜血很快就在地面冻成了冰,给蓝色的冰面增添了一朵朵娇艳的红梅。

少女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她挣扎起来之后,继续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往前冲去,越过回马弯弓的子龙,越过刚刚放开弓弦,战马人立在那里的广,越过羿那宽大的战车,来到一脸震怖的平帆“冰雕”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说好的把后背交给我吗?”

“不是说好的我们是伙伴吗?”

“说好的同生共死呢?”

“说好的信任我呢?”

少女一边哭诉,一边拍打着平帆冻得邦邦硬的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在平帆的身上。

少女的诘问声越来越轻,到后来变成了喃喃自语。

少女的眼泪流过脸颊,流过刚刚擦伤的伤口,混合着鲜血滴到平帆冻成冰棍的身体上,结成了一个小小的冰尖柱。

一群姗姗来迟的小姑娘想要拉开,却不敢上前,你推推我、我捅捅你,打算找一个代表出来,安慰安慰几近崩溃的迪亚娜。

最终还是守在外面的斯派尔走了进来,她怀里抱着吓得失了魂的小骨,只见这个小小的骷髅双手紧紧地抓着斯派尔的衣襟,把头深深地埋在斯派尔怀里,留出一只空旷的眼睛偷偷地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迪亚娜大人!请不要弄坏主人的身体!”斯派尔一开口,就引来了一众小罗格的怒目而视。

“什么?”泪眼朦胧的迪亚娜恍惚的抬起头。

希望!这一刻她看到了希望。

小骨还活着,还好好的活着。

在柯里伦河畔,平帆把那一滴血滴在小骨头上的时候,小骨就成了平帆的命运共同体。如果冰雕里的平帆死了,那么小骨也会随之消失,除非平帆主动放弃他们之间的灵魂契约。

“那怎么办?”迪亚娜紧紧地抓住斯派尔这根救命的稻草。

“我也不知道!”看着平帆表面的冰越冻越厚,“我想,咱们应该把主人带到外面,等主人从冻结状态恢复过来。”

“对!对!对!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六神无主的迪亚娜在听到任何建议都会去实行,人在极度无助的时候,任何主意都比没有主意强,哪怕这个主意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做事情,是分散注意力的最好办法,尤其是当一个人悲伤的时候,让她有件事做,可以缓解她的悲伤。

于是,一帮小姑娘开始在冻得结结实实的大教堂里叮叮当当的凿起了冰。

“凿地砖的冰!别伤着里面的人!”迪亚娜厉声喝止那个准备凿断战马的腿,把子龙弄出去的小罗格。

战马的蹄子踩在一个天使雕塑的脑袋上,如果不伤害战马的话,那就必须破坏天使的雕塑——破坏圣像,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那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但是迪亚娜姐姐这么珍视这些骷髅!”小姑娘没法说服自己不执行迪亚娜的命令。最终,小姑娘弯下腰,准备连带天使脚下的地砖一起凿下来。

一旁看不下去的斯派尔将刚刚凿下来的安琪儿交给藤蔓小花拖走,径直走到这个小姑娘面前,举起手里的凶猛橡木,一下子将天使的雕塑击得粉碎,只剩下战马马蹄踩着的头还算完整。

“这不就解决了!搬出去!”这几天,平帆开开心心的被动在了冰块里,迪亚娜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平帆身上,斯派尔就成了这些人的主心骨。

几天下来,平时默默无闻的斯派尔隐隐有了大姐大的架势。

冰块里的平帆过得一点也不舒服。即使现在他正和自己的手下一起“晒太阳”。

就像小孩子展示自己的玩具一样,近百件“冰雕”被摆在内侧回廊的庭院里晒着太阳。

明亮的太阳一点也不温暖。

相反无处不在的寒冷正在一点点吞噬着他的身体,寒意正在想他的心脏蔓延。

平帆努力的运用着自己的精神力调动身体里的每一个能调动的细胞,运动起来,陈升一点点微弱的热量,与这寒意抗争。

平帆能看清外面的一切事情,却没办法听见任何声音,更没办法传达一点消息,只能这样等待。

好在迪亚娜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让他这条光棍感觉到一份牵挂。他才苦苦的支撑到现在。就是这份牵挂,让他不舍得放弃希望。

人在无所事事,却头脑清晰的情况下最爱犯的毛病是什么?

胡思乱想!

而且一定是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平帆就陷入了这个怪圈:明明知道要往积极的方面去想,要想些正能量的东西,给自己鼓劲。但偏偏脑子里面充满了消极,负能量的东西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影响着他的情绪。

什么:万一一直冻下去怎么办?

什么:那些棺材里的东西出来怎么办?

什么:如果骨灰这个时候复活了怎么办?

这些他根本控制不了的假设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脑海里,给他泼着一盆接一盆的冷水。

让在正午阳光底下的平帆,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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